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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心思,杨宁若有实质一般的目光落到了神色变幻不定的伊不平身上,淡淡道:“羿王弓本是绝世神弓,原本早已湮没黄土,随之一起深藏的还有箭道绝技《羿日九箭》,在下原本以为今生没有希望再见神箭风采,可是想不到今日江水之上见到阁下身负羿王弓,就猜想阁下一定精通《羿日九箭》,在下见猎心喜,很想领教一下阁下的神箭,只是担心阁下不擅近战,所以原本还在犹豫应如何挑战,不过方才令侄以纯均订约,所说的那个比试的法子就很好,阁下觉得如何?”
杨宁虽然是出言询问,可是听他淡然笃定的语气,显然并没有给伊不平留下什么回绝的余地,伊不平微微苦笑摇头,然后转身向师冥的方向略略躬身道:“伊不平请命出战,请侯爷准许!”
师冥闻得杨宁向伊不平挑战,心中就已经有些忐忑不安,其实在师冥的计划中,将黑白两道全部纠集到江水上来,不过是借势而已,这其中真正能用的人并不多,这其中并不包括伊不平。伊不平素有桀骜之名,在江水之上更是声名远扬,今次师冥虽然请动了锦帆会参与会盟,可是并没有能够指挥这真正桀骜不逊的水寇的希望,所以他原本并不准备请伊不平出战,以免令出不行或者伊不平消极应战,一旦彼此发生冲突,反而会坏了会盟大事。
方才那黄面少年用纯均宝剑为诱饵,想要让杨宁答应极为不利的应战方式的时候,师冥心里就嘀咕起来,毕竟这次他是江东群雄的盟主,何人出战理应由他决定,杨宁任意挑战,已经是令他颇为尴尬了,不过因为他的目的本就是针对杨宁,所以才没有出言阻止,如果杨宁当真向伊不平挑战,伊不平若是欣然接受挑战,虽然多了一个高手上阵,可是也未免有损他这个名义上的盟主的尊严,可是若是出言阻止,一来未免吃亏,二来也会和伊不平结下仇怨,所以他很是担忧这种情况的发生。如今伊不平向他请战,虽然他实际上不能不答应,但是这样一来却给人留下令行禁止的印象。伊不平这般礼数周到,令师冥十分开怀,原本因为杨宁而生出的阴蠡也消散了许多,心念一转,便扬声道:“子静公子既然有意向江东英雄示威挑战,我江东子弟焉有不迎战的道理,伊会主神箭无双,扬名江水,本侯谨代两道豪杰,预祝会主一战功成!”
一边答允伊不平出战,师冥心中也在盘算胜负的成数,在他看来,若是杨宁任凭伊不平站在远处发箭,这样的比试方法,伊不平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论能否得手,自身安全都是无虞,而且箭术本就是远攻利器,非是近战所长,这种决战的法子,伊不平可以说是扬长避短,占尽优势,如果伊不平还要落败,那只能说明实在是杨宁的武功当真是厉害无比,只能说江东群雄技不如人了。
得到师冥允许,伊不平取下长弓执在手中,这柄乌黑的长弓形状古朴,光芒暗淡,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只见那弓臂上神秘典雅的花纹和令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的弧度,以及那细若发丝,乌黑中透着金色光芒的弓弦,就令人生出此弓不凡的感觉。
伊不平慢条斯理地从描金箭壶里面取出三支雕翎箭,朗声道:“子静公子,若论武功拳剑,伊某自愧不如,但是若论箭术,伊某虽然不才,却是自问罕有敌手,尚不辜负这绝世神弓,阁下既然如此自负,竟然答应我这侄儿的无礼要求,要任凭在下发箭,在下虽然觉得有些汗颜,可是却也不会客气,能够与阁下这等高手一战,乃是伊某平生幸事,若是侥幸射中公子一箭两箭,有所损伤,还请公子见谅。”话音未落,一支雕翎箭已经搭在弦上,弓开如满月,伊不平面上原本有些慵懒的神气一扫而空,一双眸子变得凌厉非常,眉宇之间更是露出凛冽的杀气,整个人气度神采已经变得截然不同,这方是纵横江水的大寇面目。
那些原本和锦帆会打过交道的黑白两道的豪雄,想起从前吃过的苦头,都是皱眉不语,若非是伊不平正和杨宁交手,只怕他们已经生出想要一雪旧恨的念头了,倒是那些小水贼,多半都受过锦帆会的恩情,当下呐喊助威,呼喝高喊,吼声如雷,江水振荡,声威动天,全没有方才叶陌上阵之时的冷清模样。
见到这种一面倒的情势,西门凛和凌冲自负身份,都没有什么举动,林志恒这些少年可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也是高声替杨宁助威,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内力精深,再加上默契十足,声音齐整,倒似是精兵劲旅,和对方的乌合之众却也是旗鼓相当。
他们这里纷纷扰扰,杨宁目中却只有伊不平一人,其实在他眼中,伊不平并非是仅次于叶陌的高手,师冥的武功并不比叶陌差,只是内伤未愈,若是向他挑战未免有些乘人之危,还有一人,虽然敛藏的本事到家,可是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看了那人的内功心法,就知道那人分明是武道宗旁系的路数。
武道宗虽然收徒严谨,若不是良材美质,断然不会收录,可是却也有将一些二三流的武功传授给有些渊源的子弟的传统,这些旁系弟子虽然不能上窥本宗绝学,但是武道宗所谓的二三流武功拿到外面,已经是一等一的绝技了,而且因为专注一门功夫,往往也有非凡的成就,毕竟能够得历代宗主看中传授武艺的人,也多半是资质才华出众的人物。当然这些人是绝对不能用武道宗的名义行走的,若论地位,这些人还及不上西门凛这等记名弟子,可是历代宗主虽然并不甚看重这些人,甚至没有明确的记载,但是毕竟这些人修习的武功出自武道宗,自然有可以辨别的脉络,杨宁乃是嫡传弟子,自然很快就认了出来,他就是要挑战高手名宿,也不会和武道宗的旁系弟子去争短长。
再加上杨宁虽然单纯,却也能够想到,这人既然是武道宗旁系弟子,能够混迹在江水之上,显然地位颇高,那么明知道自己是武道宗嫡传,仍然参与会盟,多半这人和西门凛有些联系,否则这人纵然不愿襄助自己,那也不会来围杀自己,毕竟这人的武功既然得自武道宗,那么自己当真要杀他的话,正是事半功倍。而且这人既然和幽冀大有关联,多半就是西门凛有恃无恐前来赴约的缘故,杨宁虽然桀骜自负,也知道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否则就是十阵皆胜,恐怕也只能葬身江水,自断生路的蠢事,杨宁也是不肯做的。
其实按照他的本心,他更想挑战的却是师冥身边的那四个护卫,虽然那四人明显是人下人的身份,可是只见他们渊停岳峙的气势,再加上这四人呼吸轻缓,彼此呼应,宛若一人,显然是练就了联手功夫,且朝夕相处,所以默契十足,若能和这四人交手,倒是于愿足矣。只是双方明明说了最多只能出动两人,虽然杨宁不愿受人拘束,却也不好公然和西门凛作对,毕竟名义上自己是代幽冀出战的。
伊不平自然不知杨宁心思,事实上,他对杨宁的观感十分复杂,但是无论何种心思,也抵不过他争胜之心,虽然身边的二小姐费尽心机避免让他和杨宁生死对决,可是伊不平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如果杨宁没有本事躲过他的神箭,那么他也不介意杀了这个配不上自己小姐的狂妄少年。引弓待发,凝神静气,摒去心中所有杂念,箭矢指向杨宁,虽然是引弓不发,但是一缕神念已经遥遥锁住杨宁的要害,杨宁左手执着剑鞘,略略仰首,无视那随时可能飞射而出的箭矢,目光炯炯地盯着伊不平的双目,神色凝重,没有丝毫轻忽,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神弓,一旦发威,必然是势不可挡,他从未轻视过任何对手,更何况是他深深看重的伊不平呢?
两人对峙许久,伊不平没有发箭,杨宁也没有任何动作,江水之上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不知不觉间,那些呐喊助威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伊不平发箭的那一刻。江东一方有些人已经开始皱眉,虽然双方乃是对峙,可是伊不平需要控弓,这上面耗费的心力不小,一动不如一静,这样下去,只怕伊不平要吃亏了。
只是伊不平也是有苦难言,杨宁自始至终,不论是静立还是行动,周身上下几乎是没有一丝破绽可以乘虚而入,他的整个人似乎和天地完美地融合为一体,他在引弓待发之时,用言语想要动摇杨宁的心神,得到出手的机会,只是杨宁给他的感觉却如同千年不化的玄冰,亘古长存的孤峰,无论他如何窥伺,也寻不到一丝可乘之机。
感觉到双臂已经有些酸麻,伊不平心中长叹一声,继而怒目圆睁,一声断喝,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淡淡的虚影已经穿越过时空的阻隔,射向杨宁的心口,直到那箭影掠过杨宁倏忽移动的身影之后,耳中才传来弓弦的响声。
继而伊不平的双手仿佛变成了茫茫幻影,众人只听弓弦连连作响,拔箭、引弓,发箭,伊不平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令人几乎看不清他双手的动作,只看见一抹抹乌光穿越长空,毫不停息地射向浮台之上的杨宁,一箭接着一箭,几乎是箭头抵着箭尾,令人生出目不暇接的错觉,仿佛一条黑色长鞭从伊不平站立的船头延伸到浮台之上一般,顷刻之间,伊不平身边的描金箭筒里面已经空了一半,而杨宁的身形早已化作淡淡青烟,在丈许空间之内移动折转,每一支雕翎箭几乎都是擦着他的衣袂掠过,落箭如雨,落空的雕翎箭余势未减,有的没入江水,有的在不远处的赤壁山岩上撞得粉碎,更有数支利箭深深没入巨木搭建的浮台之中。
杨宁能够感觉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已经沸腾,虽然早有预料,可是伊不平第一箭的速度和力量还是令他刮目相看,虽然凭着他独特的轻功避过第一支雕翎箭,但是后面的箭矢几乎是接踵而至,望影攒射,若非他内息连绵不绝,仍有余力闪躲,只怕早已被射中了,心有余悸之下,他几乎是不敢丝毫停留,在浮台之上闪动飘忽,不过他虽然被迫得几乎进退失措。但是神情上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从容自若,没有流露出什么紧迫神色。
杨宁看起来游刃有余,伊不平心中越发生出求胜之心,眼看自己这一轮快箭没有达到目的,他却也不惊慌,几乎是射出箭壶之中最后一支雕翎箭的时候,他已经从属下手中接过另外一个满满的箭壶,这一次却不是发射连珠快箭了,他一次取了三支利箭,引弓发箭,三道寒芒激射而出,其中两道寒芒各自向左右飞去,却在空中划过诡异的弧形轨迹,到了浮台之时,已经分而复合,将杨宁左右闪躲的退路全部封住,当中一箭则是直指杨宁的咽喉。杨宁眼中寒光一闪,左手剑鞘划出,将三支雕翎击落在地。
伊不平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手中已经多了五支雕翎箭,弓弦响动,五道寒芒已经破空而去,一弓五箭,却是箭箭轨迹不同,仿佛是有着生命一般,成扇形向杨宁射去,殊途同归,从四面八方向杨宁攒射而去,其中一支利箭,竟然划过一个半圆,向杨宁后脑袭去。这五箭配合严密,竟是不曾留下一丝生机,即便是杨宁,除非是以“千里一线”的身法在五箭合围之前逸走,否则在这数丈方圆的浮台之上,也没有可以躲避的空隙容身。杨宁凤目粲然生辉,在间不容发之时拔剑出鞘,一抹秋水流光平地而起,只见剑光一闪而逝,杨宁身边落下了五支断箭,箭头和箭杆四处散落,直到这时候,众人耳边才传来利箭破空的刺耳啸声,只听见这啸声,就知道这五箭不仅速度快得超越了声音,力量也是足以洞穿铁甲,只是这样的神箭,却依旧被杨宁一剑斩断,揣测着自己能否在这样的神箭下逃得性命的同时,众人也万分佩服杨宁的武功,若非是他,天下有几个可以无遮无挡地任凭伊不平发箭呢?
伊不平眼中已经清明如冰,到了这时候,不论是想要考验杨宁的意图,还是当否手下留情的犹疑,都已经一扫而空,他心中已经只有一个念头,羿日九箭乃是箭中神技,万万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无功而返。紧咬牙关,伊不平上前一步,手中已经从箭壶中拔出了七支雕翎箭,引弓搭箭,只听弓弦响动,七道乌芒同时射出,其中三箭成品字形分别射向杨宁面门两肩,另外四支箭则是从杨宁从上下左右攒射而去,七箭射出,伊不平脸上已经闪过一抹潮红。
杨宁身形疾旋,一道雪茫茫的剑影将他几乎裹了起来,这一剑已经用上了滇王吴衡《烈雪刀法》雪拥蓝关的刀意,将周身护得严密无比,只听见声声铮鸣,那些雕翎羽箭倒折四射,竟是没有一箭突破杨宁的剑网。只是杨宁略现苍白的清秀面容上也多了一抹血色,显然也并不好受。
伊不平见状仰天长啸,啸声如同龙吟一般,其中尽是激愤恼恨,滔滔江水激荡呼应,仿佛能够体会到他心中的决然之意,啸声渐歇,伊不平手中已经擎了九支雕翎箭,冷然道:“羿日九箭乃是前朝名将仗以平定天下的神箭绝技,伊某落拓江湖,得此神弓箭技,却用以劫掠杀戮,已经是辱没了前贤,若是今日不能取胜,伊某有何颜面去见这神弓从前的主人,我这最后一箭,你可要小心了!”
杨宁并非表面上那样若无其事,和褚老大一战,他消耗的是内力,和叶陌一战,他心力几乎消耗殆尽,伊不平的神箭带给他的不仅是生命上的威胁,也是精神上的威胁,暗自深吸一口气,感觉到百脉回春,内力涓涓流动,已经将体力精神调整到目前最好的状态,他才仰头望去,冰清寒冷的凤目深处却是烈焰熊熊,他朗声道:“阁下神箭无双,在下心中佩服,羿日九箭,能够九箭齐发,已经是最高的境界,今日能够一堵神箭之威,在下虽死无恨。请阁下出手就是!”
那原本立在伊不平身后的黄面少年早已经看得触目惊心,他原本以为伊不平不过是装装样子,只要遮掩过去,也就是了,想不到伊不平竟是丝毫不留情面,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却让杨宁身陷如此险境,只觉得五内俱焚,如今再见到伊不平冷厉无情的神色言语,以及杨宁悍不畏死的倔强神情,只觉得手足一软,手中抱着的五色旗帜已经散落在地,他艰难地上前一步,就要高声阻止。
谁知他身子一动,却已经被人捂住嘴拖了下去,几乎是同时,有两个锦帆会的汉子已经将他和那人身形遮掩起来,他想要挣脱,但是双手却给一只铁腕扭住,虽然奋力挣扎,但是力量却是越来越弱,在这些悍勇无比,精通厮杀搏斗的水寇面前,他想要徒手取胜,却是太艰难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泪流满面,恍恍忽忽中停止了反抗。见他不再反抗,那制住他的英武大汉才松开手,黄面少年身子软软跌倒在甲板上,胡乱擦了几把眼泪,他抬起头来,正看见一双寒光四射,满是不赞同神色的眼眸。黄面少年也顾不得去想什么,努力透过人群的缝隙向外望去,耳中传来弓弦雷动之声,他神色惨变,纵身跃起,向浮台之上望去。
只见八支羽箭结成箭阵,攒射而去,其中八支羽箭寒芒电闪,力量角度皆是无懈可击,唯有一支羽箭几乎是歪歪斜斜地向前飞去,显然是伊不平勉强同射九箭,力竭所致。只是那一箭虽然已经无用,其余八箭却是刁钻狠辣,将浮台四周生路全部封住,而身处其中的杨宁因为事先的约定,根本就没有闪躲的念头。眼看八支羽箭破空袭来,杨宁也激起了狠厉的性子,再也不愿严防死守,只听他一声清啸,纯均宝剑宛如秋水横空,如雪剑光宛若孤峰横天,其势桀骜寂寥,而剑势细微折转之处,却又如同绕峰云雾,缭绕飘忽,铮铮铮,金玉相击一般的清脆响声连绵不绝。杨宁一剑斩断八支雕翎箭,气息已经有些紊乱了,而就在这时,那支原本似乎因为伊不平力竭而显得有气无力的雕翎箭,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寒芒暴射,向杨宁心口射去。杨宁心中一震,也顾不得调息回气,挥剑斩落,幸好他心中原本就有疑虑,尚有一分余力,剑刃落在箭杆之上,却没有斩断箭矢,反而发生金石之声。纯均宝剑尚不能斩断箭杆,不仅说明这支羽箭的材质乃是百炼精钢,更说明伊不平在其上贯注的内力精神不同寻常,几乎是心神闪动的瞬间,杨宁已经竭力避让开来,那支精钢羽箭擦着他的左肋呼啸而过,杨宁苍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鲜明的红晕,继而露出一缕宽慰,这样的死里逃生,就是他素来不惧死亡,也不免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杨宁心神一懈的同时,伊不平已经再度射出一箭,方才的一剑和那千钧一发之时的闪避,杨宁已经是竭尽所能,再也没有一分余力,于是就在无数惊愕的呼喊声中,那一箭寒芒电闪,已经射中了杨宁的心口。
那黄面少年望见这一幕,只觉脑中轰然,再也看不到江东群雄兴高采烈的神情,也看不到幽冀众人惊骇欲绝的神色,甚至就连咫尺之内,那强行射出了最后一箭,却导致口吐鲜血,神色萎靡的伊不平也瞧不见了,他眼中只看到那数十丈外,满脸尽是迷茫之色的清秀面容,心口更是剧痛无比,周身气血也是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原本已经好转了八九成的内伤竟在这时发作了起来,他只觉头晕目眩,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娇躯已经向下栽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