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故友重逢(6)~~~786


本站公告

    至于见他年幼,身材又小,倒把好伸手去推,灵机一动,笑道:“小娃娃,

    你家大人是谁?可否告诉我么?带我去见见他们。”伸臂一抓。他身子虽然不算太

    高,但手臂却奇长,长臂伸出去后,突然增长了几分,堪堪碰到了小男孩的衣领。

    霍我愚等人见了这手功夫,心中均是吃了一惊。

    踢风七骑,个个都有一手绝活,一尘子身为老二,武功在七兄弟中也是排行第

    二。他不禁剑法出众,还把“通臂功”练得炉火纯青。一般的人学成“通臂功”

    后,施展出来,手臂会突然暴长一两分,至多也就是三分。但他现在施展出来,竟

    有五分之多,着实惊人。

    小男孩似乎不知道衣领已被一尘子逮住,仍然往前疾奔,口牵笑道:“道长伯

    伯,我爹娘从不见外人,你要见他们,我可帮不上忙。”话声中,滑溜的绕到了一

    尘子身后。一尘子只觉手指一滑,便叫他给逃了,大吃一惊,暗道:“这小家伙练

    的是什么武功,我这一招对他竟然丝毫不管用。”眼见小女孩追了过来,有心再

    试,伸臂朝小女孩抓去洲笑道:“小娃娃,你哥哥调皮得紧,你可不要学他。”小

    女孩嘴巴一撅,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来惹我。”甩手就是一掌。她不过四

    岁,手掌小小的,与一尘子的比起来,不成比例。

    那料,就是这只小手掌,突然爆发一股骇人的力道,将一尘子的抓势给封住

    了。一尘子又是吃了一惊,急忙收掌回来,一个“脱袍让位”,转出丈外,道:

    你们两兄妹的事,道长伯伯管不了啊。”小男孩见他闪开,跟着也追了上来,速度

    之快,竟是不在一尘子之下,身子仍躲在一尘子后面。小女孩的身法也不差,几乎

    是不分先后的追至。一尘子生怕再出手,一旦抓不住他们,脸上无光,因此,身形

    未站稳,又转了出去,大笑道:“你们两兄妹这是干什么?道长伯伯可没有糖给你

    们吃。”

    两小身形跟着转动,隔着一尘子,从这转到那,又从那转到这。来来去去,片

    刻之间,已是移动了数十回。其时,众人站在原地,各怀心思的望着。有的在想:

    风闻踢风七骑的老二一尘子武功极高,怎么连两个小娃娃都躲不开,莫非是浪得虚

    名?有的则在想:一尘子是何等武功,一时之间,竟没能摆脱两个小娃娃,这两个

    小娃娃的武功,确实了得,能调教得出这般孩子的父母,武功之高,显而易见。

    一尘子摆脱不了两小,顿时激起了好胜之心,将身法施展到极致,但见他犹如

    一团风一般转来转去。两小跟了一会,渐渐有些跟不上,小男孩身形一变,突然向

    佛光上人扑了过去,口中笑道:“光头爷爷,你是好人,帮我挡我妹妹一下好

    吗?”没等佛光上人开口小女孩怒骂道:二鼎弟弟真卑鄙有本事就别躲。”

    佛光上人面上带笑,身形不退,反而迎了上去,身躯略微一矮,左手一伸,道:

    小娃娃,你爷爷是不是钟浩然?”他手上暗藏佛门气功,本以为小男孩定能被自己

    抓住,孰料,手指才碰着对方的小肩头,对方一个箭步,身形一移,到了自己身

    后。

    “闪开!”小女孩追不上小男孩,心中已起了怒火,一掌朝佛光上人推去。但

    见她掌上隐隐透出一股真气,丈内的空气都急速的向她掌心涌去。佛光上人暗暗一

    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身上发出一股祥和的力道,将小女孩掌上的力

    道化解于无形。这么一来,小女孩更加生气,纵身跃起,一掌拍向佛光上人的脑

    袋,填道:“我打你的秃头飞”

    佛光上人哭笑不得,身彩一晃,堪堪避过。那小男孩这次倒不追随,嘻嘻一

    笑,双手插在腰间,道:“好妹妹,我不躲了。”小女孩像只小豹子般悬空扑了过

    去,道:“看我怎么打得你哭爹叫娘。”说时迟那时快,两小就在场上交起了手

    起先,众人还看得清他们谁是谁,到了最后,只见两团幻影在场中晃动,谁是谁又

    怎么看得出来?忽听“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道四散开来,众人牵着马儿纷纷

    后退,心头骇然。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功力,待长大了,那还了得。

    高天雄悄悄地问宋刚道:“五弟,这两个孩子是不是钟掌门的孙子孙女?”宋

    刚面泛苦笑,道:“我也不清楚。钟掌门有三个儿子,长子钟杰,次子钟信,三次

    钟义,年纪全都在五十以上。钟大哥有一子,名叫钟承鹏,早已**,钟程鹏的三

    个儿子,我们全都见过。钟二哥至今未娶,没有子嗣。钟三哥育有二子二女,可最

    小的也都有十七八岁了,四人还未曾婚娶。这两个小孩这么小,不可能是钟掌门的

    孙子孙女。”高天雄道:“那会不会是钟掌门的外孙?”宋刚道:“钟掌门有两个

    女儿,一个嫁在河北沧州,听说没有子女,另一个独身多年,专心练剑。两个小孩

    子应该wap.也不会是钟掌门的外孙。”

    高天雄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会是钟涛老弟的子女?”宋刚笑道:

    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钟涛老弟虽说早已到了娶妻之年,但他的未婚妻是江南雷

    家的雷柔小姐,那雷柔小姐的脾气天下皆知,她还没有玩够,怎会定心做少奶

    奶?”顿了一顿,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大哥,你忘了一个人吗?”高天雄道:

    “谁?”宋刚道:“剑神。”高天雄变色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小孩子是剑神

    的子女?”宋刚道:“很有可能翻”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两小的打斗越发激烈,阵阵狂风吹来,逼得众人又退了

    几步。一股咫风绕着两小的幻匙转动,幻影到哪,飓风就到哪。方剑明看到这里

    暗道:“这两个小娃娃年纪小,但本身比我当年可强多了,会是谁的子女呢?冷大

    哥和锦玲姐姐想来也早该成婚了吧,莫非就是他们生的?”面上一喜,待要出去

    把两小分开,忽听得身后来了三骑。

    他听力惊人,那三骑虽还没有出现,但已经被他听见,其他人兀自不知。片刻

    之后,只见三骑疾驰出现,方剑明回头一望,“咦”了一声,道:“怎么会是他们

    夫妇?”转眼之间,三骑奔至,有人听到马蹄声,回头张望,其中一人,想是认得

    来人,惊喜地道:“啊,今天真是风云聚会,连铁金刚俏罗刹夫妇也都来了。”众

    人听得是铁金刚和俏罗刹,无不回头看了一眼,但好些人都想看两小谁更厉害,膘

    了一眼后,便又把目光望向场中。

    来人中的两个正是铁金刚和俏罗刹,这对夫妻曾做个血手门的客卿,后来败在

    方剑明刀下,经方剑明规劝,退出了血手门。与他们夫妇一起来的,是一个蒙着面

    纱的女子,虽看不见她的面貌,但娇躯曼妙,十分动人。三人到后,各自下马。那

    蒙面女子凌厉的目光一扫,突然落在了方剑明身上,方剑明与她对望了一眼,心头

    微微一凛,道:“这个目光,好像在哪见过?她是谁,为何要望着我?”蒙面女子

    注视了他一阵,目内陡然射出惊喜之色,娇躯轻颤。

    方剑明暗暗吃惊,忖道:“莫非她认识我,看出了我是谁?不对啊,我的相貌

    和几年前相比,更加成熟和稳重,不是熟悉之人,应该看不出来。再说,武林中人

    都以为我早已死了,谁还会有所意识。当年我是使刀的,现在我故意在身上挂着两

    把剑,纵然是熟悉之人,一时半会,也绝想不到我还活着。”侧过脸去,眼角偷偷

    一瞄,瞥见蒙面女子仍然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头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想道:

    “莫非我的魅力又增加了几分?”正自得意,忽听俏罗刹大声道:“各位,好热闹

    啊,不知你们来天山有何贵干?”

    花衣婆婆道:“你们夫妇又来做什么?”俏罗刹笑道:“原来是花大姐,失

    礼,失礼。”花衣婆婆哼了一声,道:“俏罗刹,谁是你的花大姐?你看起来是比

    我年轻,但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俏罗刹笑道:“花大姐,我尊敬你也不行

    么?”花衣婆婆道:“我何德何能,焉当得你的尊敬。俏罗刹,你你们夫妇究竟来

    天山做什么?”俏罗刹道:“你们来做什么,我们便来做什么。”花衣婆婆面色一

    变,道:“铁家庄也收到了波斯圣教的帖子?吸悄罗刹笑道:“我夫妇不但收到了

    帖子,还和他们打了两次架。”花衣婆婆道:“结果怎么样?”俏罗刹道:“第一

    次我们输了,第二次我们赢了。”

    佛光上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面色凝重地道:“连贤伉俪都曾

    败在他们手上,波斯圣教的实力可见非同凡响,这次要是不能请得钟前辈,我等除

    了归降之外,只有选择自刻了。”俏罗刹笑道:“上人,你死了不要紧,可以西

    去,在如来佛祖座下当个菩萨,我们呢,连个罗汉都做不成,一群孤魂野鬼,有冤

    无处可伸。”话音刚落,忽听“砰”的一声,场中打斗已见分晓,众人定睛看去

    只见小男孩扭住了小女孩的手臂,得意地笑道:“我早说过,我是哥哥,现在你还

    不承认?”小女孩瑶鼻一皱,眼泪哗哗的滚了下来,大声地哭道:“我是姐姐,我

    就是姐姐,你只会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快放开我。”小男孩笑道:

    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放了你,不然,我死也不放。”小女孩将头一甩,道:“不

    叫,就不叫。”

    众人为之一笑。先前两人打斗,完全就是武林高手的样儿,现在却变回了真正

    的小孩子。那蒙面女子将目光从方剑明身上移开,走到场中,笑道:“小弟弟,小

    妹妹,你们是好孩子,不应该打架,听我一句,不要打了,好吗?”小男孩抬头望

    着她,脸上十分好奇,道:“你是谁呀,脸上为什么蒙着东西?”蒙面女子道:

    我脸上有花,不好看,怕吓着人。”小男孩道:“哦,我二姐和你一样,天天都戴

    着这种东西,她也说自己脸上长花,不让我们看。”蒙面女子笑问道:“你二姐叫

    什么名字?”小男孩道:“我二姐叫一”没等他说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过

    来,道:“龙儿,凤儿,你们在哪?快随我回家去。”

    小男孩脸色一变,手上力道微微一松,小女孩用力挣脱,飞跑出去,一边跑一

    边大叫:“娘亲,他欺负我,你帮我打他。”那女人开始说话的时候,不见踪影

    待话说完,人已出现。小女孩向她跑去,速度本是疾快,但没出数丈,那女人一幌

    之下,便到了小女孩身前,将她抱起,道:“你哥哥又欺负你了?”对场上的人看

    都不看一眼。小女孩在她怀中撒娇地道:“我不嘛,我不嘛,我是姐姐,他是弟

    弟,娘亲,你不是说过吗,我比他大,我是姐姐。”

    那女人哄着小女孩道:“好好好,你是姐姐,他是弟弟,回家之后,我叫他站

    着不动,让你欺负,怎么样?”小女孩破沸为笑,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口,道:

    娘亲真好。”那女人向小男孩招招手,道:“龙儿,你还快过来?”这么多人在

    场,她也没多看一眼,简直是把所有人当成是死人。

    小男孩躲在蒙面女子身后,露出个小脸,道:“你不骂我的话,我才过去。”

    那那人道:“我骂你做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你你你的,连娘也不叫一声。”小男孩到:“还说不骂?”那女人见他不肯过来,面色一沉,道:“龙儿,你在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小男孩这才怯怯地走了上来。那女人蹲下身去,也将他抱

    了起来,一手一个,转身就走。方剑明看到这里,忙一跃而出,叫道:“夫人,请

    暂且留步。”

    第四十四章(728)故友重逢(7)

    那女人回过身来,冷冷地道:“你是谁?”方剑明微微一笑,抱拳道:“冷夫人,可还认得小弟?”那女人目注他半响,面上忽然一喜,道:“是你?”方剑明笑道:“正是小弟,冷大哥在哪?小弟特来拜访。”那女人先前本是冷冰冰地,但转眼之间,脸上绽开了笑容。她虽然已经是个妇人,但生得极美,一笑起来,顿时将好些人都迷得呆了一呆。

    “你来得正好,他嘴上常常叨念着你,说你绝不会轻易离开的。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这次天山要热闹了。”那女人说着,抱着两个孩子,领着方剑明往前走去,方剑明打了个呼哨,赤首神龙乖巧地跟了上来。

    宋刚见了,走上几步,十分恭敬地道:“冷夫人,我们是蹑风七骑,特来拜望钟前辈。”冷夫人头也不回地道:“我听姨丈提起过你们,你们去见我的大表哥吧。其他的人,到了解剑宫,没有允许,不可再向前走。”皮大裘大声道:“冷夫人,为什么他能进去,我们就不能进去?”冷夫人脚下一顿,冷笑道:“他是我们的朋友,你们是什么人?”

    皮大裘道:“在下皮大裘,这是在下的师兄莫我愚,还有花衣婆婆,佛光上人,独眼狂客等等,我等从饮马河畔赶来,为的就是想求见钟前辈。”冷夫人道:“你们饮马河的人从来不到天山,这次到天山来做什么?”皮大裘道:“现在说了等于没说,见了钟前辈,在下自向他老人家详细说明。”冷夫人哼了一声,道:“我姨丈从来不见外人,有什么事,找我大表哥便是。”话罢,与方剑明疾奔而去。

    眼看他们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远处,那蒙面女子忽然纵身跃起,几个起落,赶到身后,开口道:“冷夫人,小妹有事求见贵派。”冷夫人听得是个女子的声音,忍不住转过身来,只见那蒙面女子突然盈盈一拜,行了个大礼。冷夫人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蒙面女子道:“小女子无家可归,若能得见钟老前辈,请他老人家为小女子讨个公道,小女子终生甘为牛马。”小男孩叫道:“娘亲,这位阿姨是个好人,她与二姐一样,脸上长了花,你就让她去见姨姥爷吧。”

    冷夫人道:“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望了一眼蒙面女子,道:“到了解剑宫,我会帮你留话,不必停留,到大殿见我大表哥就是。天山派的事,全凭我大表哥做主,你去求他吧。”蒙面女子道:“我还有两个同伴,他们是铁家庄的铁庄主夫妇。”冷夫人道:“铁金刚夫妇也有些名气,你们一起前去就是。”话罢,再也没有停步,带着方剑明飞奔而去。片刻功夫,消失在远方。

    铁金刚夫妇赶了上来,俏罗刹笑问道:“妹子,怎么样?”蒙面女子摇了摇头,道:“她只让我们去见钟掌门,钟掌门同意的话,我们才能见得着钟老前辈。”俏罗刹道:“只要能见得着钟浩然,其他事,姐姐帮你解决。”

    这时,蹑风七骑和霍我愚等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上来。高天雄道:“各位,我们兄弟先行一步,但愿能聚集一堂,开怀畅饮。”七人飞身上马,疾驰而去。有人低声道:“蹑风七骑和天山派究竟有什么关系,口气就像是一家人似的。”皮大裘道:“管他什么关系,咱们到了解剑宫,我就不信钟掌门会不接见我们。”第一个上马,其他人也纷纷上马,一行人追上了去。

    一路上,但见绿草如茵,野花遍地。云杉苍翠、塔松挺拔,白桦高壮,杨柳依依。众人心头有事,顾不得欣赏。忽听一人叫道:“啊,我想起来了,那边有个湖泊,是天山有名的天池。”另一人道:“管他什么天池,要是见不到钟前辈,咱们都得死。”那人道:“你这人好不煞风景,什么死不死的。”另一人道:“不死的话,大家只有归顺波斯圣教。”那人道:“这次封王大会,是请大家光临它波斯圣教的圣坛,又没有说明要我们怎么样?”另一人冷笑道:“沙漠之城如何?你没看到,也应该听到吧,那就是给西域所有人的一个警示。”

    蒙面女子听了“沙漠之城”四字,身躯禁不住颤了一下,俏罗刹看见,大声道:“咳,波斯圣教这次摆明了要把整个西域吞掉,天山派只怕也不例外。大伙都听着,咱们要是见了钟掌门,有多严重就说多严重,不怕他不让我们见钟前辈。”莫我愚笑道:“铁夫人,还是你想得周到,钟前辈为了天山派,一定会答应我们,出山相助的。只要他老人家能赶走波斯圣教,我们奉他天山派为西域盟主,也都心甘情愿。”众人纷纷附和。

    说说笑笑之间,遥见前面路边有一座宫殿。蹑风七骑刚好到达,下马后,只是说了几句话,当值的天山弟子已让他们上山,七匹汗血宝马也都被人牵去殿后喂养。众人赶到时,蹑风七骑已走远。当值的一个天山弟子问道:“请问谁是铁家庄的庄主?”铁金刚走出来道:“我是。”那天山弟子道:“铁庄主,请你们把身上的兵刃解下,才可上山去见掌门。”铁金刚、俏罗刹、蒙面女子身上并无兵器,让当值人员看了一眼,上山而去。霍我愚等人显得有些着急,七嘴八舌的说要见钟掌门。那天山弟子道:“你们把名字报上来,我叫人去通传,掌门见不见你们,谁也说不准。”于是,莫我愚给了他几个人的名字,说其他的人都是饮马河畔的好汉,一起来拜访。那天山弟子叫了一个师弟来,要他赶快前去通报。

    话说方剑明跟随冷夫人前去之后,不久,来到解剑宫前,冷夫人对当值的弟子吩咐了几句,便领着方剑明上了山,连解剑的话也不曾说一句。赤首神龙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冷夫人回头望见,笑道:“你的这匹马叫什么名字?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方剑明道:“它是传说中的赤首神龙,我叫它神龙。”小男孩听后,拍手笑道:“啊,它有个龙字,我也有个龙字,我要骑骑。”小女孩道:“我也要骑。”冷夫人道:“别胡闹。”问方剑明道:“怎么也没个马鞍?”方剑明笑道:“我已习惯了。”对两小道:“你们两个小鬼可不要打它的主意,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它都不让骑,谁骑谁摔。”

    小女孩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你能骑,我们就不能骑?”冷夫人斥道:“没大没小的,快叫方叔叔。”小女孩和小男孩听了,争着喊道:“方叔叔,方叔叔。”小男孩快了一步,得意看了一眼小女孩。小女孩撅着个嘴,道:“你什么都要跟我抢,我以后真的不跟你玩了。”小男孩笑道:“这句话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到最后还不是一样。”眼见两个又要斗嘴起来,冷夫人瞪眼道:“龙儿,你是哥哥,总该让着妹妹一点。”

    方剑明想起昔年之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了,当年如果成婚的话,孩子也应该这般大小。随口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冷夫人道:“哥哥叫冷泽龙,妹妹叫冷泽凤,两个是双胞胎,只因为男的先出来,就成了哥哥。稍微懂点事后,妹妹整天吵着要当姐姐,拿她真是没有办法。”顿了顿,道:“对了,我忘了问你,我听说你和瓦剌、大明的公主都掉下了绝命崖,这是真的吗?”方剑明道:“是真的,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的话,我再详细告诉你们。我这次来天山,是想见见故人。”

    冷夫人道:“你来得晚了些,要是早来几天,便可和涛弟相见。”方剑明道:“他出去了?”冷夫人道:“他的未婚妻,柔丫头带着他东跑西逛,恨不得把天下走遍。好不容易回一次天山,住了不到三天,却又匆匆地山下走了,说是去找什么地藏菩萨。”方剑明一愣,都:“地藏菩萨?他们找地藏菩萨干什么?”冷夫人道:“谁知道他们找地藏菩萨干什么?他们一回来,挂在嘴边的就是地藏菩萨一人,说他怎么揭破了藏宝图的诡计,怎么挽救了金刀镖局,又说他武功如何的了得,将大内总管闫家兄弟和塞外三魔耍得团团转。”方剑明呵呵一笑,道:“我也听说过地藏菩萨的事。”

    两人走了一会,望见一排屋宇,其中一座,十分壮观,想来就是大殿。冷夫人将两小放下,道:“你们爱去哪玩就去哪玩吧,可别再下山去,让我知道,小心我打你们的屁股。”两小都道:“知道了。”忽听一个声音道:“玩什么?我老人家睡饱了,可要出来兜兜风。”随着话声,小鸟从方剑明怀中飞出。两小一见,好不高兴,争着去追小鸟。小鸟发出阵阵怪笑,引得两小尖叫不已。

    冷夫人道:“你从哪里捉来的鹦鹉?”方剑明笑道:“它不是鹦鹉,是我在绝命崖下找到的。能说会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鸟?”冷夫人“哦”了一声,又道:“那这匹马呢?”方剑明道:“是我在大草原上发现的,它十分通灵,也十分傲气,让它留在这里,不要让人过于靠近就是。”冷夫人叫来一个弟子,吩咐道:“这匹马是我朋友的,你把它牵到那边草地上去。”那弟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找不到马辔,无奈地望着方剑明。方剑明笑道:“你走过去,它会跟着你过去的。”话罢,拍了拍赤首神龙。

    那弟子朝草地走去,回头一看,见赤首神龙跟来,十分惊讶,脚下不禁顿住了。赤首神龙见他不走,也停了下来。那弟子搔搔头,将赤首神龙领到了草地上。方剑明笑道:“这位兄弟,麻烦你看着它,不要让人靠近,我怕它会生气。”那弟子道了一声“好的,大侠放心吧”,冷夫人这才领着方剑明他去。

    天山派上上下下,人数不少。几百年来,相继修建了许多住房。可冷夫人一家并不和大家住在一起,她领着方剑明走了一会的石板路,远离房舍,上了一条山道。山道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山顶。走了里许,前面有个岔口,冷夫人指着左边的路道:“从这条路上去,是我姨丈和兰姨的住所,近几年来,两位老人家绝少下来。”方剑明道:“两位老人家身体还好吧?”冷夫人道:“还好。”踏上了右边的山道。

    走了半刻,冷夫人笑道:“你什么时候改刀用剑了?”方剑明道:“这两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宝剑,一把名叫泰阿,一把名叫赤霄。”冷夫人道:“好啊,什么宝贝都让你拿了。不知道你这些年武功高到了何等境界,我姑且试你一试。”方剑明笑道:“夫人有雅兴的话,请赐教。”冷夫人道:“别再叫我夫人,你以前怎么叫我的,现在还是怎么叫。”方剑明道:“那好,我依然叫你一声钟姐姐。”

    这冷夫人,自然就是钟锦玲了。只见她疾快的出了三丈远,道:“你先别动,我掠出十丈之后,你再来追我。到了冰宫前,你要是还追不上我,我就叫暮云罚你三杯。”话罢,飘身直上。十丈距离,一愰而过,方剑明急起直追。他知道钟锦玲武功高强,这几年来,又增进不少,因此,用上了七分力。两人风驰电掣般地奔了数百丈,方剑明已将距离拉到了五丈之内。

    前方的地势突然一变,一股冷风吹来,钟锦玲顺着这股冷风凌空纵起,上到了一片平地之上。方剑明微微一笑,随后也跃了上来。数十丈外,有座美轮美奂的冰宫。眼看钟锦玲就快到了冰宫前,方剑明身形一紧,顿时赶了上来,与钟锦玲同时落在冰宫前一块五丈见方的玉石上。

    蓦地,一道人影从冰宫内飞了出来,双掌一翻,盖向方剑明。这人来得好快,方剑明连躲的余地也没有,只得运起功力,翻掌迎上。两人四掌相触,一股无形的力量传开,将钟锦玲逼下了玉石。随后,只见两人同时跨出步子,成了马步,双掌仍然抵着。片刻之后,两人脚底的那块玉石发出异响,瞬息之间,一道宛如刀割剑斩的裂缝呈现,将玉石一分为二,两边一般大小。来人长啸一声,推着方剑明飞了出去。两人悬空出了十数丈,不约而同的缩臂,方剑明仍往后飞,来人却凭空倒退。

    “沧啷”一声,方剑明拔出赤霄剑,倒转剑柄,扔了出去。剑去如电,但来人只是轻轻一抄,便将赤霄剑拿在手中,刹住身形并踏空追出。“沧啷”又是一声,方剑明拔出了泰阿剑,收住去势,踏空迎上。两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目的光芒。霎时间,光芒收束,原是两剑相交。旋即,剑气纵横直上天际,剑光暴涨,与日争辉。方剑明与来人从半空飘落,来人屈指一弹赤霄剑,赞道:“好剑!”他的话依然那么简短、那么有力。

    第四十五章(729)收服群雄(1)

    方剑明一脸惊喜地望着来人,颤声道:“冷大哥,恭喜你的武功恢复了。”来人白衣如雪,眉目之间,依然清冷,正是昔年有“剑神”之称的冷暮云。他把目光落到方剑明身上,仔细地看了看,一声朗笑,道:“好,你果然还活着,我始终不相信你会轻易离开这个世界。锦玲,安排酒菜,我要与方老弟不醉不休。”钟锦玲应了一声,袅袅进入冰宫。冷暮云头也不回地道:“把桌椅搬出来。”很快,两个丫鬟将一副玉质的桌椅搬出冰洞,并泡上香茗。

    冷暮云将赤霄剑递给方剑明,道:“这是一把好剑,可要好好保存。”方剑明道:“冷大哥若是喜欢,尽管收下便是。”冷暮云哈哈一笑,又是屈指一弹,道:“听其音,这是一把帝道之间,自从阿难剑毁掉之后,这是我第一次拿剑。我很喜欢它,但它不是我的,它应该被有帝王之气的人使用。”硬是交到了方剑明的手上。

    宾客落座,冷暮云亲自给方剑明斟茶,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会来天山看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方剑明道:“小弟掉下绝命崖后,直到今年才找到出口,走出那个凶地。”冷暮云没问他掉崖后的事,笑了一笑,道:“我听说你收了个徒弟。”方剑明道:“小弟年纪尚轻,本没有资格收徒,但见那孩儿与我颇有缘分,一时快意,就把他收做了弟子。京城保卫战后,我让他随我义父去了神刀门,现在也应该有十四五岁了,可惜我这次没有把他带来见见你。”

    冷暮云道:“你的徒弟比我那两个调皮的捣蛋鬼强多了。一别数年,你的模样有了些变化,更显成熟,武功也更加了得,你刚才是不是未尽全力?”方剑明笑道:“冷大哥不也是留了一手?”冷暮云轻轻一笑,道:“当年,你和鬼神聂皇杰一战,我未能亲眼目睹,十分遗憾,听说你将他打败了。”方剑明道:“鬼神武功高深莫测,昔年我险些死在他的死神之泪之下,焉敢自夸将他打败。”冷暮云道:“那他怎么会自杀,与死神之泪同归于尽。”

    方剑明叹道:“世上有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极力追求的,偏偏得不到,不想要的,却唾手可得。鬼神一心想称霸武林,结果,身边之人死的死,跑的跑,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与我一战之后,未能一枪将我击杀,顿时心灰意冷,这大概就是他选择自杀的原因吧。”冷暮云笑道:“他经营血手门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些气候,怎么会舍得放弃呢?”

    方剑明望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我骗不过你。其实,鬼神看似坚强,内心却很脆弱,这也是很多人的一个通病。那些看上去十分坚韧的人,内心深处常常害怕被击倒,他们的坚强,是表现给他人看的。鬼神自以为武功大成,便可天下无敌,但他想不到,我会将他脸上的面具击碎,试问一个极为自负的人,没把我这么一个小子杀死,反而被我看破了他的神秘,又岂能不顿生自绝的念头?”冷暮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方剑明微微一笑,嘴唇蠕动了几下,冷暮云怔了一怔,忽而一声长笑,道:“难怪,难怪,换成是我,我也会选择灰飞烟灭。”

    “什么灰飞烟灭?没有我的允许,你敢吗?”随着话声,钟锦玲端着酒菜从冰宫走了出来,她腰间系着围裙,想是亲自下厨。冷暮云笑道:“方老弟,你不知道,我与她成婚后,她把我管得极严,我真后悔,像你这样,自由自在,多好。”钟锦玲一边摆放酒菜,一边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成家前,甜言蜜语,有了家室之后,嫌这嫌那,害怕约束。叫我说,有些约束没有什么不好,当爹要有个当爹的样。”

    方剑明看到这,只觉世上的事当真有些匪夷所思。昔年,剑神冷暮云是何等的冷傲,少言寡语,一脸冰冷,可现在,笑容常挂在脸上,还在外人面前,与妻子打趣。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宛如变了个人。时间能改变一切,爱情亦能令人转性。当一个人能说笑的时候,他身边的空气也都是温暖的,哪怕是在寒冷的冰宫前。

    钟锦玲把酒菜摆放好后,解下围裙,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酒,这才坐在冷暮云身边,一脸温柔地看着冷暮云。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谁都可以看得出,她现在很幸福,幸福得连身边的人都不敢开口,生怕破坏这种气氛。好一会后,冷暮云拿起酒杯,道:“方老弟,多谢你远来看我,我敬你。”方剑明道:“我说过,我会来天山看望你和钟姐姐,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不等钟锦玲倒酒,冷暮云的手落在了酒壶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忽然笑道:“这杯酒,我不喝,我要给一个脆弱的人喝,寂寞的人都是可怜和可叹的。”说完,将一杯酒洒在地上。钟锦玲不解地道:“谁是脆弱的人?你几时有这么一个朋友的,我怎么不知道?”冷暮云笑道:“并不是朋友之间才能敬酒,敌人之间也可以敬酒,这些事,你们女人啊,永远都不懂。”钟锦玲白了他一眼,道:“我懂它干嘛?”冷暮云哈哈一笑,对方剑明道:“你心中想必有不少疑问。”

    方剑明道:“是的。”冷暮云道:“我与柳生一剑大战后,一身武功全散,许多人都以为我死了。回到天山后,你猜我都干了些什么?”说到这,望了一眼钟锦玲,道:“我带着锦玲几乎游遍了整个天山,那些日子,我有了新的人生意义,觉得每一天的都是新的。一年之后,奇迹出现了,我发现一股新生的力量在体内升起,它一天天的壮大,最后,我的武功全都恢复了。我知道这是阿难剑赐予我的,在它消失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刻,它将生命转到了我的身上。”方剑明道:“没有灭亡,又何来新生?没有分离,又何来相聚之快?冷大哥吉人天相,我相信冷大哥将来会重拾‘剑神’之名。”

    冷暮云笑道:“剑神之名,已随风而逝,我现在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帮我把那块玉石分成两半吗?”方剑明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这么一块玉石,世间难见,把它分开,未免太可惜了。”冷暮云道:“我那两个捣蛋鬼为了这一块玉石,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哥哥说是他的,妹妹说是她的,今天劝住了,改天又争起来,现在好啦,一人一半,大小一样,他们该不会再闹。”方剑明笑道:“你是一个好父亲。”

    钟锦玲道:“可不是,为了龙儿和凤儿,他没少辛苦。在两兄妹一岁那年,他不惜耗费内力,为他们洗髓伐骨。每隔十日,都要下山去找天山雪莲。两兄妹几乎是吃着雪莲长大的,两岁的时候,开始练功,稍有偷懒,他便家法伺候,两兄妹对他怕得不行。这也亏他严厉,不然的话,两兄妹吃再多的天山雪莲,也决不至于小小年纪,就已将轻功练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冷暮云道:“我给他们起了龙、凤二名,为的就是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成龙成凤,不堕他们老爹的名声。”

    方剑明道:“难怪我在山腰的时候,见他们有极好的身手。小小年纪,就有那等功夫,武林之中,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三个来。”冷暮云道:“你这个做叔叔的,不要太赞扬他们。他们先天条件很好,又有许多人爱护,当然是比别的孩子要强一些。人若肯努力,终会有成才的一天,怕只怕半途而废。”顿了一顿,忽然笑问道:“你出来后,回过少林寺吗?”方剑明赧然道:“还不曾回去过。”冷暮云道:“我听涛弟说,吴世明已经当上了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方剑明失声叫道:“世明哥出家了?”

    冷暮云点点头,道:“在你掉下绝命崖没有多久,他就在少林寺梯度出家了。江湖传闻,他已尽得神龙棍的真传,武功之高,名气之盛,并不亚于正天教教主独孤九天。”方剑明对这几年来武林中的形势不怎么熟悉,问道:“不知武林中又出了哪些厉害的人物和势力?”冷暮云道:“我没离开过天山一步,所知道的也都是涛弟和柔丫头告诉我的。据他们说,近几年来,有三大势力发展得极快。一为太虚殿,殿主太虚子,昔年曾与你义父较量过,武功之高,想必你也清楚。”

    方剑明听后,不由想起一个人来,他想起的人就是那东海菩萨。当日,他从东海菩萨手中抢得胡成武,已猜出了对方是谁。他还记得当年太虚子与义父比试之事,太虚子稍逊义父一筹,而义父对太虚子十分推崇,说其三五年后必将超过自己。如今三五年过去了,太虚子的武功果然更加厉害。那日他与东海菩萨,也就是太虚子斗过一场,胜了一筹,可他隐隐觉得太虚子有所保留,当然,他自己也没全力以赴。太虚子组建太虚殿,大概是因为昔年没能辅助朱遵林成就大业,心有不甘,这才会在武林中开山立派。

    冷暮云接着说道:“太虚子创立太虚殿,得到了一个名叫无涯子的大力支持,无涯子的徒弟,青萍剑客归远帆还认了太虚子做干爹。目前所知,太虚殿有名的高手有二十八宿、四象、三垣和两仪。第二股势力是天鹫宫,宫主号称天鹫子,非常神秘,武功高深莫测。宫中高手,以七煞神君最为出名。第三股势力,就是南海的飞鱼帮。飞鱼帮创立多年,本只在琼州一带横行,但近年来,蠢蠢欲动,大有向内地挺进之意。涛弟最近跟我谈起,说飞鱼帮的副帮主自称南海菩萨,正帮主又号南海如来。这些名号,起得可真够响亮的,只是不知他们的武功究竟如何。”方剑明笑道:“能称菩萨,武功想来还过得去,应该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边吃边聊,不觉过了半个时辰。钟锦玲在旁相陪,帮忙倒酒,这本是丫鬟们的事,但因为客人是方剑明,钟锦玲非但亲自下厨,还当起了倒酒的“丫头”。方剑明暗自羡慕,心道:“冷大哥得此贤妻,今生亦可无憾了。”

    正吃喝间,忽见一人疾奔而至,远远地站住,道:“禀老爷,禀夫人,少爷和小姐正在殿前草地上哭叫,谁劝都不听。”冷暮云问道:“他们怎么了?”那人望了方剑明一眼,磕磕绊绊地道:“小的没……没看明白。小的见掌门哄了少爷和小姐好一会,他们依旧哭个不停,便来请老爷、夫人过去。”方剑明察言观色,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我那匹马将他们弄哭的?”那人道:“好……好像是的。”方剑明站起来,笑道:“这两个小鬼果然调皮,这事既然是我那匹马引起的,我得去看看,可不要伤了两个小鬼才是。”冷暮云起身道:“我们一块过去。”

    三人来到殿前之际,这里早已站了好些人。场上,赤首神龙被团团围住,高昂着头,一副不屑的样儿。冷家兄妹坐在一边,鼻青脸肿,身上的衣裳都已破了。几个妇人正在哄他们,他们不听,哭闹着要骑马。

    冷暮云一到,面色一板,拿出父亲的派头,道:“龙儿,凤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冷家兄妹一听,抬起头来,望着父亲,冷泽凤哭着有些撒娇地道:“爹爹,我要骑马。”冷暮云道:“你要骑马,改天爹爹带你到草原上骑便是。”冷泽风道:“不,我要骑这匹马。”说着,伸手一指赤首神龙。(698章,把太虚子写成了归远帆的师父,现已改过来。)本书∷来自∷幻 t74 剑 g82 书 p57 盟

    第四十六章(730)收服群雄(2)

    冷暮云道:“它不让你们骑,你们便硬来吗?现在好了,被它摔成这样,活该。”两小哭丧着个脸,不敢再说。方剑明笑道:“冷大哥,小孩子都很淘气,你别骂他们。我去问问神龙,叫它让他们骑。”话虽这么说,但心中没底。他走到赤首神龙身边,拍拍它的背,道:“神龙,我知道你是神马,一身傲气,但他们是小孩子,你何必与他们过不去?听我的话,让他们骑骑,好吗?”

    赤首神龙打了一个响鼻,摇摇首,那意思是说:除了你之外,谁也别想骑我,小孩子又怎么样?我照样不客气。方剑明苦笑一声,走回来道:“冷大哥,我这匹马倔强起来,我也说不动它。”冷暮云笑道:“这样的马才显得忠心,没事。”走上去,把冷泽龙和冷泽凤抱了起来,道:“叔叔的马,你们能骑吗?快跟你们娘亲回家去。”将两小交到钟锦玲手中。钟锦玲抱过孩子之后,转身走了。

    一个很有气度,俨然一派至尊的老者走上来道:“暮云,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不等冷暮云答话,方剑明迎上一步,拱手道:“武林末学楚梦箫,见过钟掌门。”冷暮云微微一怔,旋即明白,笑道:“大哥,这位楚兄弟是我昔年闯荡江湖时所结识的。他这次远来天山,是来看望我的。”那老者正是天山派的掌门钟浩然,也就是钟子丹和钟佩兰的长子。

    钟浩然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们天山派的贵客。楚老弟,请到大厅喝茶,钟某也好稍尽地主之谊。”他已年过八旬,叫方剑明一声“楚老弟”,显然是看在冷暮云的面子上,不然的话,凭方剑明的年纪,万没有让他如此礼待。方剑明道:“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钟浩然将场上的人都遣散了,便和冷暮云陪着方剑明来到大厅。厅中坐着四人,除了蒙面女子和铁金刚、俏罗刹三人外,还有一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中年人起身道:“爹,两个小鬼怎么样了?是不是……咦,冷叔,你怎么下山来了?哈,想是因为两个小鬼吧。”钟浩然道:“杰儿,快来见过楚少侠,他是你冷叔的朋友。”中年人望了方剑明一眼,见他年纪都比自己的儿子还小,可既然是冷暮云的朋友,他不敢过于轻视,拱手道:“在下钟杰,见过楚少侠。”方剑明拱手回礼道:“在下楚梦箫,见过钟大侠。今日造访贵派,来的有些唐突,也没备什么礼物,惭愧,惭愧。”钟杰笑道:“楚少侠,你说哪里话,你是冷叔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请坐。”

    宾客落座之后,自有丫鬟奉上香茶。铁金刚和俏罗刹朝冷暮云望了一眼,冷暮云微微一笑,道:“两位有话要说么?”俏罗刹道:“听钟大侠叫你冷叔,莫非尊驾就是剑神冷暮云?”冷暮云道:“我是叫冷暮云,但我现在不是什么剑神。”铁金刚和俏罗刹“啊”了一声,起身道:“原来是冷大侠,失敬,失敬。”冷暮云道:“两位不要客气,请坐。”看了一眼坐着不动的蒙面女子,笑道:“两位,这位姑娘可是和你们一起的吗?”铁金刚道:“是的,他是我们夫妇刚认的妹子。”

    那蒙面女子的目光深深望了一眼方剑明,这才转向冷暮云,道:“冷大侠之名,小女子闻名已久。可惜小女子这次要见的人是钟老前辈,不然的话,小女子纵然是三叩九拜,也要请冷大侠为我主持公道。”冷暮云道:“姑娘遇到了什么困难么?”那蒙面女子道:“是的。”冷暮云笑道:“姑娘可否摘下面罩,这样也好方便说话。”蒙面女子摇摇头,道:“我若摘下面罩,你们知道我是谁后,只怕会连累你们天山派。”

    钟杰听了这话,大笑一声,道:“姑娘,你也太小看我天山派了。”蒙面女子道:“我若是小瞧贵派,也就不会来求钟老前辈出山,只有他老人家才有资格与波斯圣教的教皇交涉。”钟杰道:“我不是早已和姑娘表明过么,波斯圣教之事关系重大,姑娘若肯摘下面罩的话,我与爹爹才决定去见老人家。”蒙面女子道:“我要是露出了真面目,钟老前辈还是不肯下山或者不肯帮忙的话,贵派想置身事外,那可就难了。以波斯圣教的手段,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向贵派发难的。”

    钟浩然抚髯道:“姑娘与波斯圣教似乎有着极深的仇怨?”蒙面女子道:“不错。”钟浩然道:“姑娘的来意,我十分明白。其实,你不用摘下面罩,我也知道你是谁。”蒙面女子道:“钟掌门既然已经猜出我是谁,当然清楚我与波斯圣教有着怎么样的仇恨,这次要是请不到钟老前辈,我也不好意思逗留,回去与波斯圣教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也就罢了。”钟浩然皱眉道:“姑娘,我要是能对付波斯圣教那帮人的话,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将他们赶出西域,还西域一个干净。可是,你也清楚,谁也不知道波斯圣教的教皇有多厉害,在没有了解对方有多少实力之前,本派是不会冒冒失失就发难的。”

    蒙面女子道:“请问钟掌门,这次封王大会,贵派接到了请帖没有?”钟浩然道:“我是接到了。”蒙面女子道:“这就是了,波斯圣教狼子野心,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贵派若不先下手,只怕……只怕后果难料。”钟浩然道:“姑娘为本派着想,钟某十分感激,可是,此事太过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俏罗刹听到这,问道:“钟掌门是否有所顾虑?”钟浩然叹道:“是的。”俏罗刹笑道:“钟掌门,波斯圣教虽然势大,但贵派也不是小觑的,再加上西域的各方好汉,定能与波斯圣教一较高低。只要钟前辈愿意出山,我们就奉他老人家为盟主,讨伐波斯圣教。”

    钟浩然苦笑一声,道:“我的顾虑就是在此。”俏罗刹诧道:“这话怎么说?”钟浩然道:“一言难尽,也事关本派荣辱,请恕钟某不方便说。”冷暮云道:“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钟浩然摇摇头,谁都看得出,因为场上有外人,他是不会当场说出来的。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满脸愤愤地走了进来,抬头看见冷暮云也在场,微微一怔,奇道:“冷叔,你极少到这边来,莫非是为了波斯圣教的事?”钟浩然咳了一声,道:“信儿,怎么样?那些人都走了吗?”

    这中年人是钟浩然的二儿子,名叫钟信,只听他道:“说来就有气,我把他们领去了迎宾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吵吵嚷嚷的,非要见爷爷不可。说什么见不到老人家,他们就不走。”钟浩然道:“我早已料到这些人不会罢休的,他们从饮马河跑来,无非是想请爹爹给他们主持公道,可爹爹……唉,真是个多事之秋。”

    方剑明听出他有难言之隐,念头一转,淡淡一笑,道:“钟掌门,我来的时候,也见过这些人,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确实很难对付。”钟浩然道:“所以我才感觉头疼,都没出去招呼他们。”方剑明笑道:“要他们走,其实很简单。”钟浩然道:“总不能硬赶他们走吧。”说时,瞟了一眼蒙面女子和铁金刚夫妇。方剑明笑道:“你是主人,当然不会这么做,可我就不同了,我帮你把他们打发了事。”没等钟浩然开口,那蒙面女子笑道:“阁下口气好大,连我们也要打发吗?”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姑娘,你们不是要对付波斯圣教吗?在下可以帮忙。”蒙面女子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道:“阁下与波斯圣教有仇?”方剑明道:“无仇。”蒙面女子道:“有怨?”方剑明道:“也无怨。”蒙面女子道:“那你凭什么帮我们?”方剑明笑道:“在下与波斯圣教虽然无仇无怨,但有个小小的过节。这个过节要是能化解,大家嘻嘻哈哈,要是不能化解,那可就麻烦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冷暮云听了,问道:“老弟,你几时和波斯圣教有了过节?”方剑明道:“就在我来看望你之前。”望向钟浩然,道:“钟掌门,我想借贵派一块场地用用,不知是否方便?”

    钟浩然笑道:“方便,方便。信儿,你带楚少侠前去练武场,要好生招待。”钟信道了一声“是”,朝方剑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楚少侠,请跟我来。”方剑明站起身来,道:“冷大哥,我去去就来。”冷暮云道:“我相信你能打发他们,今晚我再与你浮一大白。”蒙面女子和铁金刚夫妇也站了起来,蒙面女子道:“阁下口气不小,我们三个倒要看看阁下的手段,你若能将那些人一一降服,我便给你三叩九拜,奉你为主。”

    方剑明笑道:“姑娘此话未免太严重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说什么三叩九拜,何不合作对敌?”蒙面女子赶上几步,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道:“我知道你是谁。”方剑明亦是低声道:“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清楚我们是朋友,是不是?凤城主。”蒙面女子身躯一震,道:“你还记得我?”方剑明笑道:“凤城主风华绝代,每个见过你的人,一生都不会忘记,在下记性不算太坏,当然还记得。”

    蒙面女子幽幽地道:“我已无家可归,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方剑明道:“凤城主,不要这么说,大家互相帮忙才对。”蒙面女子忽然叹了一声,方剑明问道:“凤城主为何叹气?”蒙面女子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心中都在想念一个人。”方剑明道:“凤城主想念的人,不是亲人的话,一定是极为要好的朋友。”蒙面女子道:“我与他结识于西湖边上,这个人是谁,你心里明白。”

    方剑明心头一震,道:“凤城主,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蒙面女子道:“是吗?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难道你忘了当年的事?”方剑明道:“凤城主,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如果能够补偿的话,我愿意全力以赴,帮你向波斯圣教讨回公道。”蒙面女子冷冷一笑,道:“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何来补偿之说?”方剑明皱眉道:“凤城主,此话怎讲?”蒙面女子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我爹爹会和波斯圣教的人结怨?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她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嗓门也稍微大了些。

    走在后面的铁金刚夫妇正在奇怪他们何以会突然走在一起,低声交谈,刚好听到那句“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忙赶了上来。铁金刚一个纵跃,落在前头,拦住方剑明的去路,冷冷地道:“姓楚的,看你人模人样,原来不是好人,竟敢欺负我的妹子。”钟信走在最前,听到吵闹,忙回身跑过来,道:“铁庄主,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铁金刚道:“钟二侠,难道你不觉得这小子也太目中无人了吗?刚才在大厅上,他口气大得吓人,我们都不要被他唬住了。我见过不少高人,但像他这样,装模作样的配着两把宝剑之人,还是第一次见过,我看八成是个骗子。”

    俏罗刹听了这话,“噗嗤“一笑,道:“你这个傻金刚怎么说话的?楚少侠是冷大侠的朋友,他会是骗子么?我看其中必有误会。妹子,你和这位楚少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好像是认识的。”蒙面女子道:“姐姐,我是和他认识,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等他将霍我愚那些人降服之后,我再跟你们说。”俏罗刹奇道:“妹子,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说完,盯了方剑明一眼,面上显露出疑惑的神色。

    既然蒙面女子都不追究,铁金刚也就放过了方剑明,道:“姓楚的,铁某姑且放你一马。你要是能赢得了霍我愚那些人,我铁金刚便佩服你,也奉你为主。你要是癞蛤蟆打呵欠,胡吹大气的话,休怪我这双拳头将你的脸打到脑后去。”方剑明道:“铁庄主好风趣,在下的脸跑到了脑后,岂不成了怪物?”一声大笑,随着钟信大步而去。

    天山派有个占地极广的练武场,钟信将方剑明带到场上之后,便依方剑明的要求,去请饮马河的那帮人。不一会,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跟着钟信来到。蒙面女子和铁金刚夫妇站在练武场的另一边,冷眼旁观。霍我愚等人早已等得心焦,以为是来见钟子丹,可到了场上,哪里有钟子丹的踪影,于是,你一言我一语,追问钟信这是什么意思。方剑明心中主意已定,不等钟信解释清楚,走到场心,大大咧咧的那么一站,笑容可掬地道:“各位请安静一下,我请大家来,没有别的事,只是希望大家给在下一个薄面,离开天山,从哪来回哪去。”

    群雄怔了一怔,忽地一起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有人边笑边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你有多大的面子?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方剑明朝话声处望去,看不到人,便笑道:“这位朋友,请你出来。”那人笑道:“怎么?想和我比试比试吗?我怕我一出手,就把你的双腿打折了。”随着话声,一个肉团跃了出来,落在方剑明身前两丈之外。这人又矮又胖,几乎没有双腿,但从他刚才所在之处到现在所站之处,至少也有十五丈。这份轻功,也算是惊人的了。

    第四十七章(731)收服群雄(3)

    “童大哥,好轻功。”有人拍手赞道。

    “童大哥,你要是能在三招之内把这小子放倒,我奉送三万两白银。”有人开玩笑似的道。那人回头道:“这话是谁说的?当不当真?”

    “当然当真,童大哥要是三招之内把这小子放倒,就来找我刘麻子要钱。我刘麻子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好,咱们一言为定。三招之内,我要是放不倒这小子,我给你三万两白银,绝不食言。”那人说完之后,转过头来,望着方剑明,道:“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方剑明好整以暇地道:“什么忠告?”那人道:“你最好立刻躺下,我拿了三万两白银,给你一千。”刘麻子听了这话,急了,道:“童大哥,这样可不行。”那人嘿嘿一笑,道:“怎么不行?谁叫你要和我打赌?喂,小子,这个忠告很够意思吧。”方剑明笑道:“躺一下就能赚一千,这么划得来的事,不是任何人都能遇上的,可惜……”

    那人脸色一沉,道:“可惜什么?”方剑明道:“不如这样,你躺下,我给你千两。”那人气得脸色发青,怒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三招之内,我童大牛若不将你放倒,我就拜你做干爷爷。”将手一晃,手上顿时多了一把单刀。方剑明见他像个肉团似的,倒想看看他的刀法如何,于是双手倒背,笑道:“你看上去也五六十岁了,我可当不起你的干爷爷。”

    童大牛喝道:“小子找死!”身形凌空一翻,一刀疾斩过来,方剑明待刀来近,忽地伸出左手,使出擒拿手法,要去拿他的手腕。童大牛冷哼一声,刀法一变,唰唰唰,三刀疾出,只见刀光如电如雾,叫人难测。方剑明哈哈一笑,擒拿手跟着变化,屈指一弹,只听“当”的一声,正中刀身。童大牛只觉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身形硬是被震得退了七步远。

    “第一招已过,再来。”方剑明依然倒背双手。众人看到这里,均是吃了一惊。童大牛在饮马河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别看他十分矮胖,一手刀法,却使得极为严密。刚才那连环三刀,就是他的一手绝活,是专门近身功敌的,没想到一眨眼之间,竟给对方破了。

    “好小子,原来是深藏不漏啊,我童大牛险些看走了眼。第一招让你侥幸躲过,第二招我要你腿上见血。”话声一落,童大牛那肉团般的身子滚了出去,一道刀光抹向方剑明的双脚。这一招,有些像地躺刀法中的“平地一声雷”,但威力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刀光未至,一股潜力已将三丈之内的地面牢牢控制住。眼看刀锋就要触及方剑明的小腿,就在这一瞬间,方剑明的人陡然跳了起来。

    这一跳,足有三丈那么高。童大牛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刀光化作一团电雾,刀声嘶嘶,刀气冲出,追了上去。这本是一瞬息的功夫,忽听“砰”的一声,童大牛肉团般的身子旋转着落在数丈外,回身将刀一挥,一脸的震惊,道:“你……你的脚。”方剑明身形潇洒地从半空飘落至地,笑眯眯地道:“我的脚怎么了?”一股冷汗从童大牛额上滚落,人步步向后退,远远看去,像是个肉球在滚动似的。

    “你……你不是人,我的刀明明砍在了你的脚上,你非但没事,我反而被震了出去,你不是人。”童大牛越想越觉恐怖,只差没有掉头逃跑。刘麻子从人群中走出来,道:“不会吧,童大哥,你在玩什么把戏,三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你要想清楚了。”童大牛道:“我只出了两招,还不算输。”刘麻子道:“童大哥,咱们可说好的,三招之内,你放不倒这小……他,你要给我三万两,愿赌服输,拿来。”童大牛语声一冷,道:“我第三招还没出,焉能算我输?”刘麻子道:“那你上去出招啊,大伙可都看着呢。”

    童大牛止住脚步,想了想,忽地一个倒翻,一刀砍向刘麻子,道:“你不是想要银子吗?你接得住我这一刀,我给你十万两。”刘麻子想不到他会向自己出刀,再说,论武功,他差了童大牛一筹,危机之际,飞身退开,同时一掌劈出。“嘭”的一声,随后,便传来刘麻子的一声惊叫。众人定睛望去,只见刘麻子披头散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童大牛持刀而立,道:“刘麻子,你还要不要银子?”刘麻子险些被他一刀将头砍成两半,哪敢还要银子,忙道:“不要了,不要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众人看到这,都有些鄙视童大牛,就算那些和他有些交情的人,对他的所作所为,亦是十分不满。方剑明对童大牛倒没有鄙视之意,他只是觉得有些失望,心想:“这姓童的刀法倒还不错,可惜人品着实不怎样,这里的人要是都像他这般,我纵然降服他们,也是没有意思。”正在怀疑自己的主意是不是值得,忽见童大牛伸手入怀,摸出一大叠银票,递给刘麻子道:“刘麻子,我说过我不给你银子吗?”

    众人一怔,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童大牛见刘麻子站着不动,脸色一沉,道:“刘麻子,你要不要?不要我就一把扔了,让你去捡。”刘麻子又惊又喜,走上来拿了银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童大牛冷冷一笑,道:“我之所以给你一刀,是想表明,我童大牛的刀法不是不好,而是我的对手实在太强。”刘麻子笑道:“童大哥,我错怪你了,你刚才那一刀若是全力施为的话,我此刻哪里还能站着说话。”童大牛道:“我童大牛就算输,也绝不会食言。”话罢,转身朝方剑明走了上去。

    方剑明对他不禁刮目相看,拍手道:“好,你童大牛不失为一条汉子。第三招过后,我不做什么干爷爷,我要和你做个朋友。”童大牛道:“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反悔。”方剑明笑道:“我也一样。童老兄你一时急言,相信在场的人都不会放在心上。四海之内皆朋友,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童大牛听了这话以后,呆了一呆,忽然张嘴大笑,道:“少侠非但武功高强,连人品也是这么极佳,若不能和你做朋友,我童大牛还活什么?少侠,请看招。”话声一落,疾电般窜起,一刀挥出,刀光霍霍,带着几分惊艳。

    方剑明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伸手一按泰阿剑的剑柄。“呛啷“一声响处,剑光一闪即隐,快得旁人都看不出他是怎么拔剑、出剑、收剑的。童大牛只觉一股剑影袭向自己,递出去的刀再也不敢前进一分,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凌空一翻,落在丈外,将刀一收,双手抱拳,道:“少侠剑法如神,童某甘拜下风。”方剑明道:“不满童老兄,我以前也是学刀的,这几年来,我从朋友那里学了一些剑招,顿时喜欢。手上没有称手的刀,只好从朋友哪里拿了两把剑,做个剑客。”

    童大牛一听,越发佩服,道:“少侠剑法已经这般厉害,刀法岂不是更在剑法之上?似这等刀剑都已上乘的武功,我童大牛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剑明怔了一怔,暗道:“我刚才那么说,一半是实话实说,另一半是说给铁金刚夫妇听的,没想到反而让童大牛误会了。”面上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忽听一人冷笑道:“朋友,你的戏演完了没有?”一**步走了出来。

    童大牛回头瞄了一眼,面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少侠,这家伙的外号叫做独眼狂客,武功在我之上,你要小心。”说完之后,身子弹起,又“滚”回了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以他的身材,无论站在那儿,只要有人在前,势必看不到他。方剑明望了独眼狂客一眼,只见对方下巴留着灰白的短须,身材本是魁梧,但不知道练了什么武功,双手十指枯瘦得几乎没有肉,一点血色也看不见,让人怀疑这还是不是人的手。

    独眼狂客在三丈外停下,一只眼睛盯了方剑明一眼,道:“朋友,报名。”方剑明笑道:“在下楚梦箫。”独眼狂客道:“楚朋友,我独眼狂客从来不会客套,你把我们叫到这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方剑明道:“前辈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再兜圈子了。其实,我与各位一样,都要对付波斯圣教。”独眼狂客道:“我们是对波斯圣教不满,但不一定会对付它。”

    方剑明笑道:“前辈此话谬矣。各位来请钟老前辈出山,为的是什么?姑且不论钟老前辈是否出山,就以你们的言行而论,若叫波斯圣教的人探知,试想他们还会放过你们吗?”独眼狂客冷笑道:“你最好不要是波斯圣教的人,否则,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方剑明哈哈一笑,道:“我要是波斯圣教的人,这里的人,谁都逃不掉,你信不信?”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

    独眼狂客眼神一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身上发出。陡听“砰”的一声,不知怎么回事,独眼狂客双脚离地,翻了出去,落地后又缓缓地站了起来,而独目却紧盯着一处,眸子内闪着骇人的精芒。

    他望去的地方,正是方剑明脸,说得确切些,应该是方剑明的眼睛。在方剑明的眼内,此刻正闪动着一种怪异的黑芒,宛如磁石一般,将独眼狂客的眼睛都勾住了。众人吃惊中带着几分不解,独眼狂客是何等人物,竟也摆脱不了对方的眼神。不久,独眼狂客全身颤抖,十指紧绷,青筋毕露,看他脸上表情,似在极力挣扎。

    第四十八章(732)收服群雄(4)

    忽听一声“阿弥陀佛”,佛光上人纵身上来,一手搭在独眼狂客的肩上,一股祥和的力道涌出。过不多时,佛光上人眉头一皱,另一只手伸出,也搭在了独眼狂客的肩上。两人竟是合力与方剑明相抗。一盏茶过后,独眼狂客身上的力量有所减弱。花衣婆婆大吃一惊,疾风一般掠出,双掌往前一伸,落在佛光上人的背上。

    “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飓风飙升而起,劲气四射。花衣婆婆第一个飞了出去,接着,佛光上人也飞了出去。随后,独眼狂客张嘴一吐,“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就在这时,方剑明的神色好像才意识到什么,身形一愰,到了独眼狂客身边,伸手去抓对方手腕,口中道:“前辈,在下……”独眼狂客怒吼一声,双手十指锐利如钢针,插向方剑明的胸口。

    方剑明举手一格,“蓬”的一声,将对方十指挡到了一边去,另一只手疾电般探出,发出一股柔和的力道,侵入独眼狂客的体内。旋即,他脚下一点,不等独眼狂客的十指插到,飞也似的退出了数丈,道:“前辈不可妄动真气,还请坐下调元。”独眼狂客只觉一股怪异的力量扫过身子,霎时内伤好了大半,心中又惊又喜,走远了坐下。

    众人看到这里,无不骇然。霍我愚跃到花衣婆婆身边,皮大裘则是跃到佛光上人身边,见两人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外,倒没有什么大碍。霍我愚脚下一转,朝方剑明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拔出长剑,道:“楚朋友的武功果然厉害,霍某不才,向你讨教。”步子突然加快,一剑刺了出去。这一剑出手之际,还在数丈外,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剑尖已临方剑明的前胸。

    方剑明一个错步,巧妙之极地闪开了这一剑,大声道:“霍前辈,在下得罪了。”拔出泰阿剑,剑出如风,瞬息功夫,一连刺了六六三十六剑,将霍我愚逼得退了六步。方剑明自觉这三十六剑施展得行云流水,气势开阔,心头顿时敞亮,一声长笑,也不运内力,泰阿剑在手中转动,信手一指。霍我愚忽觉剑光耀目,奋力后跃。方剑明也不追赶,随手一剑刺出,恰好插入了赶上来的佛光上人的一对宽袖之间,轻轻一挑,将两片袍袖破开,剑尖顺势画了一个圆圈。

    “太极剑法!”佛光上人惊呼一声,飞身急退。方剑明淡淡一笑,不等剑招使老,身形一转,直直的一剑刺出,直逼花衣婆婆的胸口。花衣婆婆左袖一卷,罩向剑身,可剑去如电,眨眼即到。花衣婆婆吓了一跳,失声叫道:“一字剑法!”话声中,人已退出了丈外,堪堪避过这一剑。方剑明哈哈一笑,纵身跃起,一剑下压,硬生生的落在了皮大裘挥来的长柄大锤上。

    皮大裘忽觉手上一沉,就如落下了一座巨山,“蹬蹬蹬”退了三步,一脸惊骇,叫道:“华山沉舟十八剑!”其时,群雄眼见独眼狂客伤在方剑明手上,除了童大牛之外,个个同仇敌忾,一拥而上,使刀的出刀,使剑的出剑,各种各样的兵器向方剑明身上招呼过去,大有将方剑明分尸的趋势。方剑明纵声长啸,身形飘动,将他记忆中的所有剑招一一施展出来。

    “啊,这是峨嵋派的分花三十六剑。”

    “哎呀,这是昆仑派的迅雷剑法。”

    “天呀,你们都错了,这分明是崆峒派的七拙剑法。”

    “放屁,这是黄山派的剑法。”

    “放你的狗屁,这明明是衡山派的剑法。”

    “放你的大大狗屁,这根本就是白驼山庄的剑法,这家伙是白驼山的……哎哟,我的头发。”

    群雄你惊叫一声,我大喊一句,片刻功夫,方剑明已使出了十数种剑法,每一剑使出,必有人吓得后退或是手上兵器被剑尖点了一下。霍我愚、皮大裘、佛光上人、花衣婆婆四人要比其他人镇定得多,将浑身解数施展出来,方剑明飘到哪,他们就追到哪。

    盏茶功夫之后,群雄兵器掉落一地,大部分人都灰溜溜地退了下去,站在场外观看,场上只有八人还在坚持着。这八人,除了霍我愚、皮大裘等四人外,还有四个年龄在七十上下的老者。四个老者武功极高,只是稍逊霍我愚,皮大裘等四人半筹而已。八大高手紧紧地将方剑明围在核心,打算待他力尽之后,一拥而上,将他拿下。可方剑明哪里会有力尽之时,他刚才之所以会与群雄周旋,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剑法如何而已,将剑使得顺手之后,道了一声“得罪”,剑光洒出,瞬息之间,向八人各攻八剑。

    八人忽觉胸前一冷,只道已伤在方剑明的剑下,分别朝八个方向退了出去,低头一看,却是没事,这才明白,方剑明剑下留了情。八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看着你,脸上一片震惊。忽见一人纵身上来,一拳打出,道:“少侠,请接我这一招试试看。”方剑明笑道:“铁庄主的武功,我早已领教过了。”亦是一拳打出,有人诧道:“这不是少林寺的罗汉拳吗?”话声刚落,两股拳风撞在一起,“砰”的一声,铁金刚脚下不稳,退了好几步。方剑明非但没退,反而走上前去,做出伸手要拉铁金刚的动作。

    “铁庄主,我是方剑明,请你暂时不要叫破我的身份。”方剑明猜想铁金刚夫妇可能看出了自己是谁,怕铁金刚口无遮拦,借上前的机会,向他传音入密。铁金刚脸上呆了一呆,旋即笑了起来,大拇指一翘,赞道:“少侠好功夫,老铁我心服口服,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少侠恕罪。”方剑明笑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铁庄主何罪之有?”俏罗刹和蒙面女子掠了上来,俏罗刹眼神古怪地望着方剑明,似笑非笑地道:“少侠好俊俏的身手,想不到我们夫妇竟能在这里遇上你。”方剑明道:“铁夫人过奖了,在下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贤伉俪。”

    霍我愚往前走了一步,道:“尊驾武功之高,称得上是无上高手,明人不说暗话,光棍眼里不揉沙子,尊驾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方剑明双手一抱,道:“霍前辈,在下已经说过,我叫楚梦箫,因为与波斯圣教有些过节,又听得你们对波斯圣教很是不满,因此,想与各位联手。”花衣婆婆冷哼了一声,道:“凭你的武功,不敢说能和波斯圣教教皇一战,却足以对付得了他们教中高手中的九级护法,为何要与我们联手?”方剑明道:“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听说波斯圣教高手如云,我怕应付不过来。”

    本在运功调元的独眼狂客突然站起,向场中走来,口中道:“少侠武功的确比我们高出很多,我们都是佩服的,可要对付波斯圣教,似乎还不够。不说那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波斯教皇,单是他教中的十级法王,一身武功,大概也不在少侠刚才所表现的身手之下。”方剑明微微一惊,问道:“前辈见过十级法王?”独眼狂客点头道:“是的。上个月,波斯圣教的使者将请帖送到了饮马河。当时,我和穆家三兄弟在一起,那穆家三兄弟武功极高,每个人都不输于我。他们见波斯圣教的使者语气狂傲,心中有气,说了些不干净的话,那为首的圣教使者微微一笑,也不见他是怎么动手,穆家三兄弟便遭了毒手。后来,他自报身份,我才知道他是十级法王。他瞬息之间杀了穆家三兄弟,试问这等功夫,比起少侠来,孰高孰低?”

    霍我愚听了,苦笑道:“狂兄,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们?”独眼狂客道:“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还敢来天山派吗?”霍我愚道:“穆家三兄弟之死,我早觉得蹊跷,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死得这般快。其实,你告诉我们,我们就算明知不敌,也不会苟延投降的。当年,沙漠之王压在我们头上,我们之所以没和他拼个你死我活,那是因为一来他武功远在我们之上,二来他高兴的时候,对我们也很照顾,三来他毕竟也是西域人。可波斯圣教呢,算什么东西,它若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试问在场的每一个兄弟姐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独眼狂客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我们才来找钟前辈。现在钟前辈可能有事,不能代我们出头,那我们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少侠身上。”朝方剑明一抱拳,道:“少侠若还能露一手绝活,让我等开开眼界,坚定我们的信心,那我独眼狂客第一个立刻拜伏,奉你为主。”此言一出,立时得到许多人的回应。以方剑明刚才的表现,本来已经让他们打心底佩服,可波斯圣教的实力实在太强,他们希望方剑明能再露一手功夫,使得他们对波斯圣教的恐惧有所消除。

    方剑明想了一想,道:“各位既然要看,在下就献丑了。”席地而坐,双手在胸前合十,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儿。众人瞧得一怔,忽见他冉冉地离地升起,心中大吃一惊,目光随着他不断上升而抬起,眼看方剑明越升越高,似乎没有个尽头,众人不禁全都傻了。这种传说中的“坐莲入云”功夫,并不是没有,只要有上百年的功力,完全可以做到,但做得这般轻松,一口气能升二十丈以上,那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蓦地,方剑明双腿伸开,一步步地从半空走了下来,看上去就像他脚下踩着无形的斜梯一样。顷刻间,他已下到了地面,脸不红,气不喘,丝毫看不出他有真气消耗过甚的迹象。场上沉寂了片刻,突然爆发霹雳般的掌声,独眼狂客果真拜伏在地,口称“盟主”。接着,场上的人,除了钟信和蒙面女子外,全都躬身施礼,齐齐地叫道;“参见盟主,愿盟主带领我等,将波斯圣教赶出西域。”

    方剑明上前一步,双手做了一个请起的动作,道:“各位,为了对抗波斯圣教,在下愿当起这个盟主之位,但一旦事了,这个盟主我是决计不会再做的。而且,我还有两个条件。”霍我愚道:“只要盟主肯带领我等,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方剑明笑道:“第一,我虽然是盟主,但我不喜欢别人恭恭敬敬地对我,我只想和大家做个朋友,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你们办得到吗?”霍我愚道:“这……”方剑明道:“做不到的话,我这个盟主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大家一拍两散。”霍我愚道:“盟主如此可亲,我等听命就是。”

    方剑明道:“第二个条件,你们即刻离开天山,回饮马河,那封王大会召开在即,你们也要准备准备。一路上,你们要做出没有请到钟老前辈,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得向外人提起我这个盟主。你们办得到吗?”霍我愚笑道:“这个好办,盟主的意思,是想给波斯圣教的人造成错觉,以为我们不会起来反对它,只是不知盟主何时到达?”方剑明道:“封王大会几时召开,我就几时达到,到时大家齐心协力,一举将波斯圣教赶出西域。”霍我愚道:“对波斯圣教不满的不止我们饮马河的人,其他势力,也一定在暗中有所布置,盟主到了之后,施展绝学,登高一呼,我相信所有的人都会以盟主马首是瞻,和波斯圣教奋战到底!”

    他说完之后,将手一举,道:“盟主交待的事,我们要做得尽善尽美,谁要有所懈怠,我一个和他绝交,走,我们马上下山。”众人都道:“不错,谁要是做得不好,我也与他绝交。”走上来,捡回自己的兵器,向方剑明道了一声:“盟主告辞。”一涌而去,与来时的吵吵闹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本书∷来自∷幻 j89 剑 p38 书 l23 盟 阅

    第四十九章(733)“老朋友” (1)

    群雄一去,钟信只觉十分轻松,道:“楚少侠,多亏你将他们遣走,不然的话,我们天山派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们才好。”望了一眼铁金刚夫妇,道:“铁庄主,铁夫人,贤伉俪几时走?在下可以送你们一程。”俏罗刹道:“钟二侠,不必相送,我夫妇二人决定追随楚少侠左右,他什么时候离开天山,我们就什么什么时候离开。偌大一个天山派,难道安置不了几个人吗?”

    钟信尴尬地笑了一笑,道:“贤伉俪误会了我的意思,饮马河的那帮朋友回饮马河后,即可南下参加封王大会,时间上绰绰有余。两位现在回铁家庄,然后再去波斯圣教圣坛,时间也差不多。但若是耽搁了一两天,只怕错过了大会的期限。”铁金刚道:“我们回铁家庄干什么?铁家庄都被我一把火给烧了。”钟信大吃一惊,道:“什么?铁庄主,你为什么要烧自家的房子?”铁金刚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波斯圣教。一个月前,波斯圣教的人找到铁家庄来,说什么要一统西域的屁话,还给了我们请帖,叫我们夫妇届时参加封王大会。我说要是不参加的话,会有什么后果,那些人就说不参加的话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夫妇气不过,与他们打了一架,结果我夫妇险些看不到了第二天的太阳。”说到这,顿了一下,望了一眼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道:“铁庄主和铁夫人的武功很好,但波斯圣教人多势众,铁庄主和铁夫人寡不敌众,才会败在他们手中。半个月前,我被波斯圣教的人追杀,逃到了铁家庄,铁夫人见我可怜,就认了我做干妹子。当时,波斯圣教的人追到铁家庄,要铁家庄把我交出来。铁庄主不答应他们,于是,就打了起来,幸亏追兵不是很多,我们三人才把他们打退。事后,铁大哥和干姐姐一想,决定遣散家中奴仆,一把火将整个铁家庄给烧了。都是我不好,害得他们连家都没有了。”

    铁金刚道:“妹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与波斯圣教是不共戴天,就算没有你,我们参加封王大会后,也会与波斯圣教干起来。我们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屈服于他们,更不要说接受他们的狗屁封赏了。”

    钟信道:“贤伉俪义气可嘉,叫在下好生惭愧。”俏罗刹道:“钟二侠,钟前辈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办?来了这么多人,他都不出来,不像是他的性格啊。”钟信叹了一声,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爷爷已经为此事闭关半月了。”方剑明道:“究竟是什么事?适才在大厅中,冷大哥似乎也不知道。”钟信道:“这件事除了我爷爷奶奶之外,就只有我爹和大哥清楚。这会,我爹应该也把这事告诉了冷叔,冷叔一旦看出端倪,以他的性格,是决计要追根问底的。”

    四人回到大厅时,只有钟杰一人留在大厅。见四人回来,钟杰笑道:“楚少侠,我就知道你会把那帮人打发走的,能与冷叔交朋友的,天底下屈指可数。”钟信道:“大哥,可惜你错过了一次绝好的机会,楚少侠的武功,啧啧,远远超乎我的意料之外。”突然想到什么,诧道:“楚少侠,你好像懂得我们天山派的剑法,这是怎么回事呢?”

    方剑明笑道:“我哪里懂得贵派的剑法,我非但是冷大哥的朋友,我还是钟涛老弟的朋友,我曾经见过他的剑法,我本是学刀的,学了剑之后,也没什么系统,想到什么就使出什么来,刚才那些剑招,都是我凭记忆施展出来的,与正宗比起来,可差得太远了。”钟信咋舌道:“楚少侠信手使来,就有化平凡为神奇的效果,要是学了正宗,我看连冷叔都有些吃不消。冷叔的朋友屈指可数,而小叔叔的朋友也不是很多,这些多年来,也没听他们提起过你,楚少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

    方剑明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天底下无名的高手也不止在下一个,有很多无名之辈,武功都是很可怕的。”钟信点了点头,道:“爷爷和爹爹也这么跟我说过。”钟杰笑了笑,道:“楚少侠,刚才我爷爷派人下来,说要见见你。”不等方剑明有什么反应,钟信已变色道:“什么?爷爷要见他?”钟杰道:“二弟,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认识楚少侠,不代表爷爷就不认识楚少侠,你啊,还是多想想。”

    方剑明道:“惊动了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铁庄主和铁夫人以及这位姑娘,现在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可否也让他们前去。”钟杰笑道:“铁金刚俏罗刹之名,在武林中响当当,我爷爷知道他们来的话,一定会出来见客的。至于这位姑娘,我爷爷更是非见不可。”蒙面女子道:“钟老前辈竟还记得小女子,小女子不胜荣幸。”钟杰道:“姑娘来西域的第一年,便给我爷爷送了一份重礼,他老人家又怎会忘记?四位,请随我来。”

    钟信将四人领出大厅后,厅中只剩下钟杰一人,他拍拍脑袋,想了想,嘴里喃喃自语:“大哥让我多想想,究竟是让我想什么呢?爷爷认识楚少侠,我怎么没听说过?对了,他说过他以前是使刀的,又是冷叔和小叔叔的朋友,这个范围可就小了,想了想去,只有一人符合……”想起那个一旦被提起,就算得上是如雷贯耳的名字,不由一惊,道:“难道真的是他?他不是已经……呸呸呸,我实在糊涂,除了他之外,谁还敢与冷叔做朋友?哈哈,鬼神聂皇杰都没能把他杀死,天下又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得住他呢。”

    钟子丹夫妇的住所,建在一座雪峰之上。要到峰顶,必须经过一条狭长的山道,那山道一面是削壁,一面是千丈深渊,走于其上,就算是一个武林高手,也有些胆寒。冷暮云夫妇住在岔道另一条路上的冰宫中,那条路虽然也险,但真要脚滑之类的,顶多也就摔个头破血流,绝不会像这条路那样,一摔下去,再也爬不上来。因此,两个小孩子要去看钟子丹夫妇,每次不是冷暮云陪着,就是钟锦玲陪着,就怕他们没人约束的话,顽皮起来,无论轻功再高,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

    钟杰已走惯了这条路,自然不会害怕,但方剑明四人是第一次走,虽然不害怕,可一想到边上就是笔直如刀锋的千丈悬崖,心中总觉得有些毛毛的。山风吹来,呼呼直响,换成是普通人,此刻别说走,连站都站不稳,非得一点点的爬不可。

    好不容易走完了这条山道,五人来到一座木屋前,屋中人想是听见了外面有动静,只听木门“呀”的一声开处,一个看上去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当先走了出来,随后,便是钟浩然和冷暮云。钟杰加快步子,走到中年人身前,恭敬地道:“爷爷,我把楚少侠请来了,另外,铁庄主夫妇与凤城主也到了。”方剑明和铁金刚俏罗刹忙上前一步,朝中年人施礼。那蒙面女子伸手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绝色的面容,朝中年人盈盈一拜,道:“小女子凤飞烟,见过钟老前辈。”

    那中年人正是钟子丹,只见他哈哈一笑,道:“凤姑娘,昔年在杭州对抗血手门时,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不必如此见外。你送给老朽那一对价值连城的龙凤玉雕,老朽喜欢得很,一直想找机会回礼。可是,天山除了雪莲,其他宝物啥也没有,真送雪莲的话,又过于太轻,是以一直没有回敬,惭愧,惭愧。”凤飞烟道:“钟老前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小女子那么做,只是一个武林末学应尽的尊重而已,你老不必放在心上。”钟子丹叹了一声,道:“贵城的事,我也听说了,波斯圣教手段残忍,人神共愤,老朽为了此事,也曾上门找过他们。”钟浩然诧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去过波斯圣教的圣坛?”钟子丹道:“让你知道的话,我还能去得成么?”对四人道:“四位,请进屋详谈。”

    众人进屋之后,钟子丹的妻子,也就是钟佩兰与一个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蒙面女子手上还端着茶水。方剑明四人眼见钟佩兰给自己倒茶,都慌忙起身,这份荣耀,细数武林,除了与钟子丹同辈的人外,只怕再也找不出别的来。宾客客套了一番之后,钟子丹把目光落在方剑明身上,注视了他片刻,才笑道:“方贤侄,能在这个时候再看到你,老朽十分欣慰,你义父他还好吧?”方剑明道:“说来惭愧,晚辈从绝命崖出来之后,还未来得及去看望义父他老人家。不过,他老人家的身体一向硬朗,想来依然康健。”

    钟子丹长叹了一声,道:“我的身体比不上你的义父啊,这两年来,都觉得快不行了。”众人听了这话,均是大吃一惊。冷暮云道:“姨丈,您身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说这种话?”钟浩然也道:“爹爹,您看上去都要比孩儿年经,您至少还能再活五六十年。”

    钟子丹笑道:“再活五六十年,岂不是成了老怪物?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顿了一顿,道:“我听说沙漠之城被波斯圣教攻破之后,知道波斯圣教来意不善,因此,我偷偷地溜下山去,谁也没有告诉。到了波斯圣教圣坛之后,我表明身份,说要见他们的教皇。哪知道,他们说教皇在闭关修炼,最后出来一个号称光明圣使的人,与我交涉。我问他,为何要屠杀沙漠之城的百姓,他竟然说,那些百姓背弃了神,他们是代神惩罚。他们波斯的那一套,我听不懂,便要与他印证武功。他摇了摇头,叫出一个什么火焰使者的出来。我与那火焰使者交手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对方的武功竟不在我之下。数百招之后,我忽觉真气有些不济,就在这个当儿,一个波斯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嘴中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那光明圣使立刻叫停,带着属下,匆匆去了,我也只好退出圣坛,返回天山。”

    方剑明听完之后,忙问道:“钟老,那光明圣使有没有什么等级?”钟子丹想了想,道:“这个我倒没问,不过,那火焰使者好像是有品级的,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十一级。光明圣使能号令火焰使者,我想他有品级的话,也应该是十二级吧。”听了这话,方剑明面色显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波斯圣教果然高手如云,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他们的人,一个自称是六级法王,武功极高。听他说,他教中法王两个品级,一为六级法王,一为十级法王;护法有三个品级,一为三级护法,一为六级护法,一为九级护法。我问他教皇有没有品级,他说没有,要是有的话,至少也是十二级以上。综合你老所说,在十级法王之上,有十一级使者,再上一层,应该就是十二级圣使,那教皇就是统领全教的主宰,当是十二级以上。”

    铁金刚和俏罗刹听了,为之骇然,铁金刚道:“如此说来,岂不又是另外一个血手门?”钟子丹道:“当他们真的把西域一统之后,只怕昔年的血手门也比不上它,毕竟血手门当年处于分散,似这般统一大片地方的,简直是令人难以现象。”冷暮云道:“姨丈,你也不要过于悲观,中原武林对此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钟子丹叹道:“我们这一帮老人,大多都死了,除了我之外,也只剩下刀神和朱笑白。祁连山一战之后,刀神退出了武林,不再管武林中事。而朱笑白呢,成了正天教的使者,也没有能力号召。从整体上来说,唯一能抗衡波斯圣教的,只有正天教。可这两教关系暧昧,谁也说不清它们会不会起冲突。”

    方剑明突然笑了,道:“听说正天教近年来发展壮大了不少,如果独孤教主有心的话,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波斯圣教一统西域。一只没有山头的老虎本来就很可怕了,那有了山头的老虎,岂不是随时可以下山吃人?”钟子丹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只说了句“但愿如此吧。”然后,他面色显得有些凝重,道:“贤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血手门的高手跑了几个?”

    方剑明听他问起血手门的事,不禁有些诧异,但仍是想了想,道:“日、月、星三公中,后两人都死了,唯独不见了日公左一峰。同样的情况,七大邪神中,也不见了一个白衣邪神。一大群客卿,死的死,品质好的也及时脱离了血手门,那些被擒住的,也都当众发誓,今后不会祸害武林。至于酒、色、财、气四天王和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等,死了好些,那些还活着的就算不能改邪归正,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钟子丹拿出一封信笺,递给他道:“你看看这封信。”方剑明稀里糊涂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钟兄安好?小弟甚是想念,昔年之情,小弟永生不忘。二十日后,小弟登门拜访,望兄能持剑相侯!”署名是“老朋友”,方剑明一看日期,推算了一下,失声道:“这个‘老朋友’岂不是明天就来?”钟子丹道:“是的。我闭关十五天,为的就是等这个‘老朋友’,我怀疑是血手门的余孽。”

    第五十章(734)“老朋友”(2)

    方剑明道:“钟老,你怎么会怀疑到血手门头上呢?”钟子丹道:“行走江湖的人,免不了会惹上仇家,哪怕是修养再好的,多多少少都会得罪过人。老朽这几十年来,除了出来讨伐血手门外,几乎是退出了武林。这信上的署名是老朋友,如果是几十年前结下的梁子,现在才来找我麻烦,未免说不过去。只有血手门,才是真的老朋友。但是,我想来想去,偏又想不出血手门余孽中谁会有这般大的胆子,敢来找我挑战。我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武功可没落下。”

    冷暮云道;“姨丈,咱们也别管他是谁,明天来了,一看便知。你若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对付他。”钟子丹摇摇头,道:“他既然署名老朋友,分明就是要和我解决什么恩怨,我不应战的话,不合江湖规矩,传了出去,会叫旁人笑我天山派。”冷暮云冷笑道:“我天山派高手辈出,他要找麻烦,何必你老亲自出手?身为天山门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代你老出战,这也是合符江湖规矩的。”钟子丹正容道:“不行,我之所以没把这事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这么做。我闭关十五天,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迎战来人。还有你们,浩然,杰儿,都不许再说代我出战的话。”

    忽听那蒙面女子道:“爷爷,冷叔也是为了您好,您年事已高,而来人是谁,我们暂且还不清楚。要是老朋友是一群人,您一个人对付,岂不是太吃亏了?”钟子丹怔了一怔,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俏罗刹望了一眼蒙面女子,笑道:“这位是……”钟浩然道:“她是我的次女,名叫钟红。”凤飞烟听了,笑道:“我先前在山腰遇到冷大侠的两个孩子,曾听那小男孩说他的二姐戴着面纱,原来就是姐姐。”她是沙漠之城的城主,现在又是俏罗刹的干妹子,而俏罗刹是与钟浩然平辈论交的,因此,她叫钟红一声姐姐,并不过份。

    钟红道:“凤城主美貌绝伦,我早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常年避居天山,痴于练武,未能下山去拜访凤城主。”方剑明进来后,对钟红特别的注意,不知怎么回事,他隐隐觉得钟红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戾气”。如今知道她是钟浩然的次女,不由又望了她一眼,恰好钟红的目光也向他看来,两人目光一对,钟红的目光突然一黯,不自觉地避开,方剑明微微一怔,旋即意识到什么,问道:“钟二女侠,你身体可有贵恙?”

    钟红惊异地道:“少侠怎么知道?”方剑明道:“实不相瞒,我自进来后,觉得你身上有股怪异的戾气,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钟佩兰听了这话以后,道:“我刚才也在奇怪,贤侄一进屋后,对红儿似乎特别注意,红儿二十多年来没出天山一步,又怎会和贤侄认识,年纪上也极为不对,我还准备询问呢。”

    方剑明笑道:“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先前我与饮马河的独眼狂客前辈正说着话,我就突然望着他,眼神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转动,要把对方吸过来似的。见到钟二女侠之后,眼中也有那种感觉,只是场合不同,也就没有再敢多看。”钟子丹奇道:“贤侄,你是不是又练了什么武功?”方剑明道:“这等武功,我觉得近乎邪术,我应该没有练过吧,难道……难道跟它有关?”钟子丹:“它?”方剑明道:“就是四眼魔熊。”众人面面相觑,显见没有听说过。

    方剑明见他们不知道,也就不多做解释,道:“我曾与这怪物搏斗过,被它一股黑水喷在脸上,之后洗净了脸,就觉得眼中涩涩的,我只当做是黑水进过眼睛,后来,眼睛没事,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对钟红道:“钟二女侠,方便的话,可否让在下给你把把脉。”钟红道:“方便。”伸出手去。她的年纪,至少也有四十出头,但看她的手腕,洁白如玉,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而且,白得近乎怪异。

    方剑明给她把了一会儿脉,将手指松开,皱眉道:“奇怪,钟二女侠体内似有两股力道,相生相克,散之不去。”钟子丹道:“这十多年来,我想尽了所有办法,始终无法解决这种现象。”方剑明将头一抬,道:“钟二侠女,你的脸可否……”钟浩然变色道:“方少侠,不可。”方剑明愕然道:“钟掌门,为何不可?”钟浩然叹了一声,道:“我这个女儿昔年貌美如花,自从练功不慎,体内出现这种现象之后,脸上长出了……总之是,四位还是不要看了。”

    不料,他话声才落,钟红竟自己摘下了面纱。方剑明,凤飞烟,铁金刚夫妇一看,禁不住变色。只见她的脸上长着许多豆大的红点,乍一看去,十分恶心。钟红见了他们的脸色,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将面纱重新戴上,道:“我知道我这副丑模样见不得人,所以就戴着面纱,躲在这里。龙儿和凤儿那两个小鬼常常问我为什么戴着面纱,我也只好说脸上长了花,他们要是看见我的样子,今后只怕是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听得出来,这些话的背后,隐藏着多么大的苦痛。哪个女子不爱美呢,当漂亮变成丑陋,又有几人能够接受?亲人或许不在意,常常安慰,但当事人心中的伤痕是消除不掉的。方剑明是个聪明的人,他理解这种伤痛,所以,他决心要帮钟红解决这个难题。想了想,他起身道:“各位,我去去就来,你们慢聊。”钟杰道:“方少侠,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我叫人去办。”方剑明笑道:“我去见我那匹神马,它脾气不好,不是我的话,它谁也不让靠近。”众人听他这个时候去见马,都被弄糊涂了。

    方剑明去了没多久,拿着一根短须赶了回来,一进屋就道:“这里可有灶房?”钟佩兰道:“有,我们都是自己煮饭吃的。”方剑明笑道:“那就好,麻烦前辈将这根短须拿去,切下小块,将之研末,与水一起烧煮。”铁金刚听了,笑道:“盟主,我一见这东西,就知道它是人参。这么短一根,药性尚且不足,为何还要切成小块?”俏罗刹白了他一眼,道:“你懂得什么,盟主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方剑明笑道:“这人参可不是普通的人参,我也没试过它的药力究竟多大,我怕药力重了,适得其反。”钟佩兰道:“既然如此,我就依照你的话去做。”起身去了灶房。钟红、凤飞烟、俏罗刹说要去帮忙,钟佩兰说不需要她们,怕人多更不好做事。钟浩然问起方剑明是怎么打发走饮马河那帮人的,铁金刚和俏罗刹夫妇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只把方剑明说得就跟天神似的。

    钟子丹听后,笑道:“贤侄,当年大家都要推你做武林盟主,让你为武林主持公道,可惜你当时不肯,最后,竟而偷偷地跑了。现在做了盟主,虽然这个盟主小了许多,但心中只怕也有些想不到吧。”方剑明道:“昔年我还年轻,不足以但当大任,也自知自己性格不适合做什么盟主,因此就推掉了。现在做这个盟主,也是迫不得已,波斯圣教势力庞大,光凭我一个人,实是难以对付。”钟杰道:“方少侠仗义出头,让我好生敬佩。”

    这时,钟佩兰已煎好了人参汤药,端着一碗走了出来,道:“贤侄,这人参好生神奇,我只切了一小片,它的味道竟比平常一根人参浓了许多。”方剑明笑道:“不瞒各位,这人参全名叫‘火须人参’。”众人一听,也都是第一次听说,钟子丹自以为见多识广,哪知今日连闻两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不禁摇头苦笑。

    钟红从钟佩兰手中接过瓷碗,揭开面纱一角,张嘴一口喝完。过了一会,她只觉脸上红点似有所变化,忙跑进后堂。须臾,她跑了出来,惊喜地道:“我脸上的东西小了许多,方少侠,多谢你。”说着,要向方剑明下拜。方剑明忙站了起来,发出一股暗劲,将她托住,道:“钟二女侠,快别这样。区区小事,挂齿都已嫌大,何况如此大礼,在下受之不起。”钟红拜不下去,只得敛衽施礼,表示谢意。

    方剑明心中高兴,道:“我也想不到‘火须人参’会有这么大的效力,我看那根短须吃不到三分之一,钟二女侠脸上的东西就可尽除。”但一想到给了扎那十几根,不禁有些后怕。这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现在才真正的见识到“火须人参”的厉害,万一使用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难怪波斯圣教的人会为了它,劫走周风,逼他赴会。

    这一晚,方剑明和冷暮云在冰宫前把酒言欢,清冷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两人但觉有一股别样的温暖。这种月光,冷暮云也不知道照过多少次,可感觉与现在不一样。那种惺惺相惜的友情,是世上最难找的。

    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红尘男女,各有所好。有人因志趣相投而成朋友,有人不打不相识,最后成为朋友,有人共同患难,因而成为生死之交,也有人彼此了解,成为管鲍之交。但像他们这种,相隔数年后,那种相惜的交情仍如昨日,实是罕见。本书∷来自∷幻 d44 剑 a24

    第五十一章(735)“老朋友”(3)

    日出东山,火红的太阳冉冉从天边升起,照在天山的每座冰川、雪峰上。每到这个季节,冰雪融化,汇聚成河流,在山间潺潺奔游,就像一条条长蛇一般。巨大的冰川缓缓移动,形成奇特的景观。

    早在唐初时期,唐太宗李世民就已在天山设立“瑶池都护府”,管理天山一带。有名的唐僧玄奘也曾经过这里,留下他的足迹。二百三十多年前,“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西征,逗留于此,遣使约见有北方第一高手之称的全真道士长春真人丘处机。

    长春真人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全真祖师王重阳的得意弟子,他到来之后,与当时的天山剑派掌门比武三日,胜了对方。成吉思汗见其武功高强,对道法又极为精通,便尊称他为“神仙”,封“护国法师”,令其主持燕京(极今天的北京)太极宫,总领天下道门。自此,全真派声势大赫,凌驾其他道门之上。

    两百多年过去,改朝换代,全真一派声势日落。当今朝廷,虽曾封过全真道士张三丰为“护国真人”,但朝廷看重的是道门的另一大教派,也就是正一教派。全真的往昔荣耀不再,而天山派依然存世。

    今日的天山派,可以说是达到了鼎盛时期。波斯圣教驾临西域之后,也曾派人来通好,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波斯圣教行动迅速,意欲吞并西域各大小势力,召开的封王大会,表明其野心勃勃。

    一大早,天山派便处于一片安静之中。为了迎战“老朋友”,钟子丹已下令,包括掌门大弟子钟杰在内的极大部分天山门下,不得擅自出门,就连“解剑宫”内外,一个值守的人也没有。若是不知情的人突然拜访,还以为天山派人去楼空。

    午牌时分,一道人影从山下疾掠而到。经过解剑宫时,来人微微“咦”了一声,随后,“哼”了一声,速度不减,直冲天山派的重镇。到了殿前,来人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但他已察觉到,四周的屋中,至少有上百个人。他禁不住发出阴沉沉的笑声,运起内力,从丹田喊出一句话:“老朋友来了,钟兄何在?”

    钟子丹的声音从山上飘来:“老朋友,钟某就在这里持剑相候,请上来。”

    来人将身后的一件大氅一抖,腾空掠起,翻过二十多丈的地面,向山上疾掠而去。转眼之间,他来到山道的岔口处,想也不想,劲往左边的山道奔去。转眼功夫,他来到了那条险峻的山路上。

    钟子丹站在山路中间,风吹来,掀起他的袍角。他手中拿着一把木剑,果真是一副持剑相候的姿态。

    “老朋友从远而来,钟某未曾远迎,恕罪,恕罪。”钟子丹脸上带着微笑,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说话似的。

    来人身材修长,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面具,披着一件极长的大氅。此刻,大氅在山风的吹拂下,随风飘动,显得潇洒之极。

    “嘿嘿嘿,老朋友果然守信用。”来人故意将声音弄得阴沉沉的,好叫人听不出他原来的声音。

    钟子丹望了望他,眉头一皱,道:“老朋友这副打扮,为的是什么?”

    来人发出古怪的笑声,道:“老朋友莫非望了我吗?”

    钟子丹道:“钟某当然没有忘记,你这身打扮,颇有昔年血手门门主聂皇杰的架势。”

    来人道:“既然没有忘记,你说我是谁?”

    钟子丹目射精光,似要看穿对方脸上的面具,过了一会,才缓缓地道:“你,自然不是聂皇杰。”

    来人“桀桀”一笑,道:“我当然不是他。”

    钟子丹眉头深蹙,道:“尊驾既然自称钟某的老朋友,何不将面具摘下来看看?”

    来人发出一声大笑,笑声直冲云霄,笑声一顿,阴沉沉地道:“钟子丹,我给你一个看我面貌的机会。”

    钟子丹道:“如何?”

    来人阴笑道:“打败我,然后就可以摘下我脸上的面具。”

    钟子丹:“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尊驾只是一人?”

    来人道:“你不也是一人?”

    钟子丹纵声长笑,笑声中,一股劲气向来人射了过去。两人相距不下十丈,但这股劲气说到就到,只听“砰”的一声,来人身上涌出一股护体真气,将这股气劲挡了下来。来人没有退步,只是大氅飞展得更加笔直。

    钟子丹微微一惊,暗道:“这人内力之深,竟似不在我之下,他究竟是什么人?今日一战,想要胜他,实在困难之极。”

    来人沉声一笑,喝道:“钟子丹,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试试看。”话声刚落,往前踏出一步,一股劲气排山倒海一般冲出,卷向钟子丹。

    两人站于山路之中,一边就是悬崖,一个不敌,便有颠于山下的危险。钟子丹深吸一口内气,猛的长吐一口,那卷席而至的力道停滞不前,在他身前五尺外翻滚涌动,须臾才散。

    来人发出一声怪笑,道:“钟子丹,想不到你愈老弥坚,看在你能接下我这一招,我不妨告诉你,我就是地藏菩萨,催命索魂的地藏菩萨!”

    钟子丹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诧道:“尊驾就是近来名震南北的那位地藏菩萨?”

    来人笑道:“本菩萨只是略施手段,就把那些人耍得团团直转,痛快痛快。”

    钟子丹眉头一皱,道:“尊驾当真是那位地藏菩萨?”

    来人冷笑道:“你看我这身打扮,何处不像地藏菩萨?”

    钟子丹惊疑不定,道:“听说那地藏菩萨是个行侠仗义,武功高强的大侠,不但救了金刀镖局,还揭破了不怀好意之辈的阴谋,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来找钟某的麻烦。再说,钟某与他素不相识,更说不到什么老朋友了。”

    来人怪笑道:“我是大侠,但并不代表不是你的老朋友。武林中沽名钓誉之辈,数不胜数,又不缺你一个。”这话简直是把钟子丹侮辱到了极点,但钟子丹极为镇定,淡淡一笑,道:“尊驾口气咄咄逼人,与钟某似有这不可和解的深仇大恨。不管你是谁,即便是那地藏菩萨,今日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来人冷声道:“当然。本菩萨今日驾临天山,就是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钟子丹哈哈一笑,道:“钟某的人头就在这里,你既然要取,何不亲自过来。”

    来人冷哼道:“正有此意。”身形一展,纵了过来,一掌刚猛无俦的掌力印向钟子丹胸口。

    钟子丹气沉丹田,眼见掌力即至,忽地一剑刺出。他手中拿的虽然只是一把木剑,但在内力灌注之下,实不亚于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一剑化九剑,九剑化十八剑,十八剑化三十六剑,三十六剑化七十二剑,七十二剑化一百四十四剑。一弹指的功夫,剑影纵横,剑气森森,将来人掌上逼出的掌风全给激散。剑尖一晃,刺向来人掌心。

    来人冷哼一声,脚踏中宫,两指一夹。钟子丹吃了一惊,万料不到他会如此胆大,此地狭小,施展不开,才要纵身后退,来人两指已捏在剑上,将头一侧,一股剑气冲出,从他耳旁射出三丈后才消散。

    “钟子丹,你老了,这一手叫‘兵行险着’,以你这般年纪,是再也没有胆子施展出来的。”来人讥讽似地道,同时,一股力量自手指窜出,沿着木剑,撞向钟子丹的手腕。

    钟子丹叹了一声,忽地松开了剑柄,单掌疾出,口中道:“你有‘兵行险着’,钟某却有‘抛开一切’。”

    一瞬间的功夫,木剑化为碎屑,钟子丹的手掌将要碰到了来人的手指。危急之际,来人其他三指一起张开,“砰”的一声,总算他见机得快,以掌背接了钟子丹一掌,只觉腕骨几欲碎裂,人也被震退了丈外。

    以钟子丹的身份,被逼弃剑,算是输了对方一筹,但他随后一掌将来人震退,算是扳回了面子,而且,还伤了对方,隐隐占得上风。

    来人手腕一转,发出嘎嘎声,转眼之间,疼痛感已消。双掌一提,迎向钟子丹拍来的双掌。

    “轰”的一声,山石飞溅之中,两人纵身跃起,在半空各攻十数招。两人内力深厚,这番悬空交战,全凭一口真气,待落下之时,人已从悬崖边坠下。但两人是何等功夫,只是用手轻轻在崖边的地面一沾,人疾弹而起,又在半空交上了上手。如此几番过后,那条山路已残破不堪,更加险峻。

    两人从山路中间斗到山路尾部,然后又从山路尾部斗到山路顶部,轰隆之声始终没有停止过。两人身上逼出骇人的力量,那些山石怎么也砸不到两人,刚一飞近,不是被震碎,就是被弹飞。

    两人身形时起时落,宛如飞鸟,斗到激烈之时,两人双掌拍出,强大的真气撞在一处,狂风怒吼,气流四涌,一片山石顿时化为粉尘,飘散而去。两人身形翻腾,直冲半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两人互击八掌,风云变幻,一座小型雪峰顿时轰然崩塌,震动山峰,翻滚了数十丈,挤在一处凹地,将之添满。

    这时,两人飘落至地,站在木屋右侧二十多丈外的一片雪地之上,双手互低,竟是要比拼内力。

    第五十二章(736)“老朋友”(4)

    过不多时,钟子丹目中爆射凌厉的寒光,往前走了三步,相应的,来人跟着退了三步。忽听钟子丹一声暴喝:“我知道你是谁了!”话声中,双掌快如闪电般连环三击,如山劲道疾涌。来人心神一震,运足全身内力,亦是连环击出三掌。三声巨响过后,钟子丹嘴角溢血,“蹬蹬蹬”地退了十数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气喘。来人却被震得横飞出去,落地后还在雪地上滑出三丈来远。

    不久,来人从地上一跃而起,仰天长啸,声从丹田喊出,十里之内,清晰可闻。随后,他发出阴沉沉的冷笑声,一步步的向坐在雪地上的钟子丹走去。钟子丹双目忽地一张,精光灼灼,令人不敢直视。

    来人将步子一止,惊疑地道:“钟子丹,你还有力气再战?”钟子丹冷冷地望着对方,道:“你尽管上来,钟某要是不能将你击毙于掌下,誓不为人!”来人哈哈一笑,道:“钟子丹,你已是强弩之末,而我,还能发出一掌,你休要逛我。”钟子丹不屑地道:“好啊,你上来吧,看是你收拾我,还是我收拾你。这次我绝不会手软,即使你再赚疯卖傻,我也要除掉你,司徒寒松!”(司徒寒松,为上部中的天尊令狐松,修改版本后的)

    来人心头一凛,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记得他当年率众攻打少林寺时,刚走到半山,就和天竺僧力拼,天竺僧自知大限将至,将他重伤,半年之内,都没有复原。现在,钟子丹又来这一套,如果钟子丹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他还能活着离开天山吗?不,他来此只是为了洗刷当年的耻辱,是谁废掉他的武功?是钟子丹,所以,他要活着离开天山,不仅要活着离开,而且还要风光的离开。

    冷冷一笑,来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明白今天的后果是你自找的。你我这一战,谁占上风,只要不是个瞎子,谁都看得清楚。”

    钟子丹道:“这又如何?你胜在比我年轻,我要是和你同样年纪,此刻坐在地上的就该是你。即便你现在占了上风,可你要取我项上人头,那也是痴人说梦。”

    话声刚落,只听山脚下传来一句“谁说的?”转眼功夫,一道人影掠过解剑宫,掠过天山派的重镇,掠过山道。他想是要炫耀自己的武功,来到早已不成样子,比先前更加难走十倍的那条山路前时,身形忽地飞了起来,直射而上,一口气竟纵上山顶。

    就在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从另一条山道上疾掠而至,亦是像他那般,一口气纵了上来,翻腕一掌劈出,一股剑气凭空产生,斩向对方。

    那人冷冷一笑,站着不动,眼看剑气就要击在他的身上,忽见他身体两尺之内发出一圈白光,剑气击于其上,发出金戈之声。

    “啊,传说中的太乙神功,暮云,小心。”钟子丹见那人竟然会这等无上的护体神功,心中大吃一惊,提醒冷暮云。

    向那人发出剑气的正是冷暮云,只见他目光一冷,迷成一线,道:“尊驾好高深的武功,不知尊姓?”

    那人的穿戴,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黑得就像是夜色中的幽灵,地狱里的魔鬼。嘴角微微一扬,缓缓地道:“天鹫宫宫主。”

    冷暮云听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道:“原来阁下就是天鹫宫的宫主天鹫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天鹫子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问道:“你是剑神冷暮云?”冷暮云道:“不错。”天鹫子道:“你的大名,本宫早有耳闻,当年你和柳生一剑做生死一战,确实震惊天下。”冷暮云道:“那已成为往事,提它作甚?”

    天鹫子微微一笑,拍手道:“果然不愧剑神,先前那一股无形剑气,极为充沛,险些震破了本宫的护体神功。细数当今武林,想来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冷暮云叹道:“可惜还是没能把你怎么样。”话声一落,飘向钟子丹。

    司徒寒松待要阻拦,天鹫子道:“司徒兄,钟子丹已败在你的手上,何必再与他为难?这岂非比杀了他更痛快?”

    司徒寒松一想,大笑道:“宫主一席话,顿令小弟茅舍顿开。”

    冷暮云来到钟子丹身边后,发出一股柔和的力道,罩在钟子丹身上。钟子丹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道:“暮云,我还死不了。这人是昔年血手门的天尊司徒寒松,不知是谁将他的内伤治好,武功也恢复了。”

    冷暮云听后,朝天鹫子望了一眼。天鹫子淡淡一笑,道:“冷大侠不必望着本宫,司徒兄的伤不是本宫治好的,他的武功更不可能是本宫帮他恢复的。”冷暮云道:“你与他可是一伙?”

    天鹫子道:“目前来说,是属于一伙。”司徒寒松补充似地道:“我现在是天鹫宫的客卿,只要宫主有所差遣,我必定全力以赴。”天鹫子笑道:“司徒兄说哪里话,本宫与你是好朋友,你帮我,我帮你,怎么可以说差遣这两个字。”

    这时,忽听衣袂之声传来,不久,六道人影跃了上来。逐一望去,却是钟佩兰、钟浩然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三人是一伙,另外三人也是一伙,分别是一个铁塔似的白衣中年人、一个豹头环眼,身材颇高的紫袍老者以及一个腰插弯刀的中年汉子。

    钟佩兰见钟子丹受了内伤,赶紧跑过去。那白发苍苍的老头扫了一眼场上,道:“各位究竟是什么人?”那紫袍老者往前走上几步,笑道:“乔正邦,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

    白发苍苍的老者是天山派的长老,名叫乔正邦。祁连山大战之前,天山派还有三个长老,大战后,大长老海阔天身受重伤,三年后归西。因此,天山派仅剩两位长老,一个就是乔正邦,另一个岳东海,此刻正统领天山众门下,隐在重镇之内,以防不测。(乔正邦,上部中的谷正帮,修改版本后的)

    乔正邦望了紫袍老者一眼,皱眉道:“你是何人?”紫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应该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昔年我是血手门的日公,而今我是天鹫宫的护法左一峰。”那白衣中年人走上几步,笑道:“还有我,昔年血手门的白衣邪神,而今天鹫宫的护法邵赤阳。”中年汉子傲然一笑,踏上一步,道:“我呢,昔日龙门帮的总管,今日天鹫宫的护法那浩川。”(龙门帮,上部中的飞鹰堡,修改版本后的)

    钟浩然听后,冷冷一笑,道:“原来真是血手门的余孽。那浩川,祁连山一战,龙门帮从武林中除名,你是被俘的一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审判大会上,因你虽有劣迹,但无重大的恶行,稍加惩戒之后,便放了你。想不到你不思悔改,今日竟敢犯我天山派。”

    那浩川哈哈一笑,道:“钟掌门,你不要搞错了,什么叫不思悔改?那某现在是天鹫宫的护法,光明正大。你把那某看做恶人,岂不是说我天鹫宫是邪门邪道?”钟浩然面色微微一变,望了天鹫子一眼,拱手道:“尊驾就是天鹫宫宫主?”

    天鹫子微一拱手,道:“正是本宫。钟掌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宫座下这三位护法当年虽然是血手门的人,但他们迷途知返,早已不承认自己是血手门的人,你又何必追着不放?”

    钟浩然面色一赧,道:“钟某失言了,却不知宫主驾临天山,有何贵干?”

    天鹫子伸手一指司徒寒松,道:“我这位朋友与令尊有些过节,他要来找令尊解决,本宫闲着无事,也就陪他来看看,顺道观赏天山美景。”

    钟浩然朝司徒寒松望去,见了他的穿着打扮,突然想起一人,惊道:“你是地藏菩萨?”

    不等司徒寒松回答,冷暮云冷笑道:“他是昔年血手门的天尊司徒寒松,至于是不是真的地藏菩萨,他心里明白。”

    司徒寒松道:“冷大侠莫非不相信我是地藏菩萨?”本    冷暮云道:“我虽然没见过地藏菩萨,但也听说过他的事迹。你武功高,地藏菩萨武功也高,你这身打扮,地藏菩萨也是这身打扮。但是,你司徒寒松会那么好?你唯恐天下不乱还来不及,会帮助金刀镖局,揭露不怀好意之徒的阴谋?”

    司徒寒松发出“嘿嘿”一声笑,不置可否。    天鹫子忽道:“司徒兄,你还有事吗?”    司徒寒松道:“小弟已洗去昔年耻辱,别的事是没有了。”

    天鹫子道:“那好,我们走。”    话声刚落,冷暮云冷笑道:“你们可以走,司徒寒松得留下。”

    天鹫子转过身来,不冷不**道:“冷大侠,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在本宫面前,你自认能接得下几招?本宫要与司徒兄一起下山,谁敢阻拦?”    “谁说的?”    一个古怪的笑声飘来,转眼功夫,一道人影飞了上来。落地后,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司徒寒松,怪声道:“好家伙,你竟敢我冒充我地藏菩萨?用心何等险恶。”众人定睛一望,不由吃了一惊。只见这人的穿着打扮,与司徒寒松一模一样,即便是大氅,也是一样颜色的。唯一不同的是,司徒寒松身材修长,而这人比司徒寒松高了一些,也健壮了一些。    司徒寒松见了来人,禁不住退了一步。来人那独特的怪笑声,是谁也学不出来的。他一听,就知道来人是正牌的地藏菩萨。    “说,你是什么菩萨?”地藏菩萨指着司徒寒松问道。    司徒寒松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文士般的脸来,与数年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地藏菩萨“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摘下面具,就可以下山了吗?我告诉你,我地藏菩萨不是好欺负的,你冒充我,想嫁祸于我,这笔账怎么算?”

    司徒寒松冷冷一笑,道:“地藏菩萨,咱们也是见过面的。”地藏菩萨“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他还以为对方看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司徒寒松将自己的声音弄得很沙哑,笑道:“一家客栈前,在下还曾斗胆向你领教过一手。”地藏菩萨道:“原来是北海菩萨,失敬,失敬。”    司徒寒松听他语气和缓,心头一喜,道:“尊驾的大名,传遍了大江南北,在下十分久仰,因此,才会扮作尊驾。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尊驾原谅。”地藏菩萨怪笑道:“好说,好说。”司徒寒松道:“不知尊驾怎会突然来此,与天山派可有关联?”

    地藏菩萨道:“天山派是天山派,我地藏菩萨是地藏菩萨,你以为会有什么关联?至于我怎么突然来此,哼,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你假冒我,我还会从地底下跑出来吗?我的名声可不容许哪个人玷污了。”

    司徒寒松干笑一声,道:“尊驾武功之高,当世罕见,在下是佩服的。冒充尊驾,确实是处于一片敬仰。”

    “胡说!你们的鬼主意,我还不清楚吗?”地藏菩萨语声一沉。    听了这话,天鹫子眉头一皱,道:“尊驾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冲?”地藏菩萨大笑道:“我地藏菩萨一向如此,你要是看不惯,过来和我较量较量。”天鹫子哈哈一笑,道:“地藏菩萨,因为你查出了藏宝图的阴谋,对本宫多少都有些好处,本宫才没有和你计较,你若再这么放肆,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地藏菩萨怪笑道:“对我不客气?你是哪根葱?”天鹫子面色一沉,冷笑道:“你真是地藏菩萨,本宫就是如来佛祖。”话音刚落,一股劲力自他身上发出,朝地藏菩萨打去。地藏菩萨一声冷哼,身上逼出一股真气。只听“砰”的一声,地藏菩萨脚下一歪,险些摔倒。    众人见他颇为狼狈的样儿,又惊又好笑。惊的是天鹫子一出手,就把近来威名赫赫的地藏菩萨震得脚步浮动,好笑的是大家看得出地藏菩萨虽然落了下风,但他偏要装出十分狼狈的样儿,也不知是生性滑稽,还是故意所为。

    地藏菩萨将身形站稳之后,双手叉腰,道:“好啊,你的武功果然厉害,我地藏菩萨险些不是你的对手,我今日没带称手的兵器,不和你较量。”伸手一指司徒寒松,道:“你上来,我要和你玩玩。”

    冷暮云忽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佩服。这人还是交给我吧。”地藏菩萨怪笑一声,道:“为什么要交给你?他冒充我,我怒不可遏,非要打他三下屁股不可。”众人一听,都觉他的大话说得也太离谱了。司徒寒松是何等人物,真要被他打了屁股,岂不是说明他已成了神仙一流。    司徒寒松却没这么想,他先前和钟子丹斗了一场,真气耗损不少,虽然现在有所恢复,但只是平日的六成。以六成的功力应付武功比他本来就高的地藏菩萨,说不定真的就让他打了屁股。换在往常,他自然不会怕地藏菩萨,纵然不敌,那也是数十招之后的事,大不了一逃了之。可现在,他一逃,非但没有面子,而且是否逃得了,也是个未知数。

    他为人深沉,脸上并没有丝毫表露,微微一笑,道:“尊58xs8.com